孟仲恩順勢伸出小指勾了勾,“寧心,我要跟你定契約。你答應我的,我記下來,來日你若沒有做到,我會狠狠的懲罰你。”說著,他抓起她的手腕,小指勾上她的。
做完這些,他方如釋重負般長籲了口氣,朝著滿臉茫然的寧心露出大大的微笑。
沒有半句的解釋,自覺的攀上她的臂膀,折返往鋪子走去。
“我餓了好幾天,你要好好補償我。”他笑如顫枝。
“好。”
阿碧早已備下一桌的飯菜等候他們回來,她拿出昨日替寧心收起來的衣袍,撣了撣上麵的塵埃,端正的擺放在桌上。
“姑娘,奴婢的父親身體不是很好,奴婢這就先行回去了。”她提起竹籃,匆匆就跟寧心告了別。
阿碧的心不在焉,寧心是有收在眼裏的。看來,她的父親病的十分嚴重,而她卻無法時時守在床畔盡孝。
想到這裏,她轉身輕輕擂了孟仲恩一拳,“讓我給阿碧贖身吧,我身邊確實缺少個人來照顧。”
現在多了玉真,她真的無法保證能時時刻刻看著她。贖身的話,既能幫到阿碧盡孝,來日又有貼心人,未嚐不是件一舉兩得的辦法。
“明日,我去問問阿碧的意思吧。”孟仲恩皺了皺眉,“大哥他,他昨日主動請辭去幽州,過完年就要離開了。”
“大少爺……”自選秀前見過孟仲霖之後,她就再沒見過他,關於他的消息都是從孟仲恩口中得悉的,說的最多的無非是他為蘇曼音傷心的那些事。
她一直都沒有考慮過,孟仲霖愛蘇曼音究竟愛到哪種程度,可以拋棄一切不顧,隻為了她一人而活著。
現在,她懂了。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恨那個女人。”鋪子裏沒有酒,他隻能一杯一杯喝著茶,權當它是酒,能夠解愁的美酒,“她毀了大哥,現在又害你。為什麼大哥就是看不清,小時候當寶貝寵著,現在又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小少爺,感情的事勉強不來的。何況,蘇家確實需要出一位後妃,不是大小姐,就會是二小姐。大少爺他……他終究有一日能夠看清的。”
她撥著米粒入口,勞累一天,再不吃點什麼食物,她都怕自己隨時都會倒下去。
“大哥要看得清,哪裏會去幽州那個苦寒之地。倘再有下次,我不會放過她的。”
“……”寧心丟下筷箸捂住他的嘴巴,“這樣的話,別再說了。”
總覺得孟仲恩怪怪的,現在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否則怎麼會大膽到說出這樣荒唐的話語呢。
她蘇曼音再不濟,至今還是聖上的妃嬪,哪裏輪得到他說半個不是。
孟仲恩似意識到什麼,瞅見寧心眉心的那抹厭惡後,乖乖的噤了聲不語,隻是一昧的喝著杯中的茶水。
這分明就不是酒,為什麼他就發起了酒瘋呢。
通往閣樓的樓梯上,玉真端著端盤愣怔的杵在那裏,餘光不時地向外麵瞥去,默默的聽著他們交談的話語。
用過晚膳,寧心沒有再留孟仲恩。
擱在另張桌上的衣袍,直至孟仲恩離開後,她方看到,追出去的時候,他人已經走遠了。
隱隱地,她心裏愈發的不安寧起來,仿佛有什麼事情會發生般。
今晚,君玄沒有再派遣宮人過來請她回去,想來,他是明白她的心思的。與玉真初團聚,委實不好丟下她一人,或帶她一道去太子府。
有些事,得慢慢來,操之過急,往往會落個極壞的下場。
早早的躺在床榻上,寧心轉身就看到睡在身畔的玉真,她睡的很是恬靜,許是怕擠著,幾乎是抵著床沿的,於是伸手攬過她的身軀。
正要闔眸入睡,腦海裏閃過一道白光,驚得她險些從床榻上滾落下來。
“姐姐,怎麼了?”玉真漸漸轉醒,見到寧心筆直的坐起,詫異的詢問著。
“沒……沒什麼事,你睡吧。”緊縮的眸瞳泛著漣漪,如一潭被打亂的秋水,水光瀲灩,似刻意隱藏起濃重的心事。
聽到她這麼說,玉真從睡意中掙紮而起,臉頰貼在寧心的背部,雙手順勢環在她的腰上,良久,她緩緩吐道:“全世間玉真隻剩下姐姐這個親人了,姐姐要是不開心,千萬別憋著不說,有些事玉真還是明白的。”
寧心扳開束在腰間的手,勉強擠出一抹淺淡的笑容,“隻是……隻是想起了傷心事。不重要的,早點歇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活呢。”
再重要的事,也得等到明天。
今天,怕是不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