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寧心會都給自己兩天的時間徹底休息一下,從開鋪以來,她一直沒能好好休息過。
自孟仲恩指責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後,她對著銅鏡坐了大半天,也沒覺得自己是哪裏不愛惜了,除了臉色憔悴點,她的身體就沒出過大毛病。
清晨,又到月底休息的日子。
推開閣樓的窗戶,冷颼颼的寒風立即躥了進來,映入眼簾的是白茫茫的一片,萬物都籠罩在一片銀雪中。
這雪下得很大,她縮著脖子探出半個身子,張開手接住空中飄蕩下來的雪花。
冰涼沁骨的雪花掉在掌心裏,瞬間融化成水珠。
又到一年雪景時,她瞭望風景許久,倏然想到了什麼。急匆匆的裹起被褥就跑下閣樓,從櫃台抽屜取出賬本翻看著上麵的日期。
正好是十二月初一,蒼白清涼的指尖一顫,薄脆的紙張宛若翩蝶從指縫間緩緩滑出。伸手就往額頭敲了數下,她怎麼就能忘了呢,這樣大的事情也能教她忘記,真是該打,該狠狠的打才是。
原本打算睡懶覺的她,頓時就沒有了睡意。簡單得收拾了下自己,在看到銅鏡裏映出的容色,猶豫片刻,隻得老老實實坐下。
拿出孟仲恩給她送來的胭脂水粉,仔細得上了妝,又換上嶄新的衣裙,這才走出店鋪。
文昊同她說過母親的事,今天正是母親的祭日。
她向文昊詢問過關於雙親的事,他隻是說了雙親的祭日,關於往昔的事情,他以一句‘普通百姓的生活’概括她以前的生活。
過去的,既追不回來,她也沒有再問下去。
馬車停在京郊山腳,寧心提著竹籃舉步走進崎嶇的林間小道。
皚皚白雪覆了較厚的一層,走之前,她都需要花費較長的時間掃去沒過腳踝的積雪。
幾個時辰後,寧心來到當日她親手堆起的墓碑前,常年久經風霜,石碑上淡化的字跡,讓人難以分辨。
淒涼冷寂的山林裏,她一個人靜靜的跪在墓前,略帶清寒的雪花紛紛揚揚落進她的發間、衣服上,化作點點無痕的水漬。
水眸籠上淡淡的憂愁,寧心邊清掃著積雪邊說著話,說的最多的就是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冷風咆哮的席卷而過,卻無法掩住隱在風聲裏的馬蹄聲。
她猶疑得皺起眉心,握住巾帕的手仍斯條慢理的擦拭著石碑上厚重的塵埃。
良久過後,山林間又恢複到最初的清寧。寧心收回巾帕,緩緩站起身,拍落膝蓋間的雪泥。
仰首環顧著四周蒼勁的樹木,揚聲喊道:“既然來了,何必畏畏縮縮躲著不見,出來吧。”
清一色的紫衫男子們從矮叢裏現身,執劍的綠袍男子,冷笑著奉承著,“果然難纏。”
“是你們太大意了。”寧心不緊不慢的撣去肩膀上的雪團。
她若是刺客頭領,是絕對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出手的。
下過雪後卻是能夠瞞住錚錚馬蹄踐踏聲,但他們卻忘了,這場雪是場大雪,稍有動靜,積在樹枝上的雪堆就會受到震動而抖落下來。
露出這樣的馬腳,好讓她事先有了防備心。看來,幕後人找的幫派組織也不過如此,三教九流裏,應屬下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