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如此激動,君玄緩緩闔上雙眸,一字一字的從口中吐道:“她犯了欺君之罪,這樣的罪名不是我能強加上去的。那個孩子……根本就是個意外,沒有任何希望能生下來。”
“是她的驕縱,親手成就了她今時今日的一切。寧心,這並不是你的錯,亦非我的錯,你懂嗎?”
這些事情是瞞不住的,與其教她現在誤會他,不如敞開了說。
隻是,他瞞下了紫玉簪被摔碎與瑾瑄的事,她為了紫玉簪付出這樣大的代價,他不想辜負,不想教她心裏難受。
聽聞這一番話語,寧心頹然得跌倒在地,重重得摔落下來,絲毫沒有顧慮到臀部的傷口是否會再發。
遠處的內侍偷偷張望了幾眼,見時辰差不多了,躊躇著走上去。
“太子殿下,再不走就要耽誤了啟行,還請殿下別為難奴才。”
君玄會意的點頭,從地上扶起寧心,細心得為她撣去衣裙上沾染的塵埃,“走吧,別讓他們等太久。”
馬車在宮門外停駐等候,寧心掀簾入內,以為裏麵僅有蘇曼音一人,不想楚江南與另一名瘦小年邁的太醫亦在車內。
她愣了下,還未坐穩,馬車就已經行駛起來。
蘇曼音還未蘇醒,她的臉色宛如蒼白如紙,厚重的被褥覆在她的身上像是要將她壓壞一般。
“主子,她怎麼樣了?”剛經曆大出血,現在又沒了胎兒,她的身體哪裏經受得住。
從小到大,她都是被嗬護在掌心裏,何時有過這般狼狽落魄的一日。
楚江南瞄了眼寧心,抿唇不語,遂闔上雙眸養神。
倒是老太醫見氣氛有些尷尬,捋著花白的胡須,清了清嗓子說道:“咳咳咳……氣血兩虧,休養些時日就沒事了。”
像她這樣的情況,其實是最經不住馬車顛簸的。深秋寒氣濃鬱,往往容易教冷氣灌進體內,就此落下一聲的寒疾。
加之剛流產,若後期的調理跟不上,這輩子怕再難孕育子嗣。想到這裏,太醫又是一番咳嗽,入宮的女子即使有能力生育,遠不會有那個機會。
經曆她私自換藥懷孕,太醫院的去子湯怕是要變成無子湯。
這些話,他自然藏在心口,沒有說出去。
寧心聽太醫這樣說來,倒也覺得並不是非常嚴重的事,正要鬆口氣。
就聽到楚江南溢出一記譏笑,他睜開眸子,側首看向太醫,半大的聲音喝斥道:“賀太醫,晚生一向敬您,明知采女身體的真實情況不容樂觀,您怎能睜眼說瞎話呢?”
賀老太醫被楚江南一語道破心中事,蠟黃幹瘦的臉龐噌噌變得一陣青一陣紅,當場就有點難以下台。
渾濁的眼睛幹巴巴瞪著楚江南,“你……”
楚江南不以為然偏過頭,注視著絲毫不知內情的寧心,慢悠悠開了口。
“若沒有什麼難以處理的疾病,楚某人又怎會與你們共坐一車出宮呢。你是個聰明人,該清楚經此一事,先不說采女的前程有多渺茫,將來她亦是再無可能有半點的子嗣,即使聖上格外允許。”
他的話音剛落,馬車安穩得停駛下來,應是到了相府。
賀老太醫蠕動著雙唇,甚是氣憤不待車夫掀起車簾,他已拂袖走下馬車,楚江南尾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