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在心底盤算要如何勸說,話一開口,立即被君玄打斷。
“阿九,時隔多年,能忘的我早就忘了。我隻是不希望,你欲蓋彌彰罷了。他的心裏早隨著那個女人去了,怎會有半點的情留下呢。”
眸色間蒙上一層朦朧的惆悵,他素來都是觀察入微的人。君揚在想什麼,寧心在想什麼,他多少能夠猜測得到,自然,他亦是能夠猜到他的意思。
君揚默然垂下眼瞼不語,顯然,若是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放,那麼到最後,痛苦的隻會是他們兩人。
那段過去,是誰都不願提及的。
“這丫頭,怎麼樣了?”
故而,在君玄給了他台階下後,便轉移了話題。從進來到現在,他都沒看到寧心有半點的動靜,莫非太醫說的都是真的?
隻是有意識,卻不願蘇醒。睡得太久,極有可能睡不過來。
她和三哥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寧願沉醉夢裏都不肯麵對現實。
薄碎的歎息從君玄口中溢出,她是好是壞,連精通醫術的太醫都拿捏不準,他亦不知曉。
若說好,她遲遲不醒,毒素殘留在體內無法徹底排出。
若說壞,她肩胛上的傷口卻慢慢結了痂,撇去昏睡,她就像是個沉睡的人一般,偶爾會說幾句夢話。
“我相信她終有一日會醒過來的,這裏,有她放不下的人。”話音剛落,君玄渾身一震,她最在乎的人是否能喚醒他呢。
想到這裏,他的手陡然顫了顫。
“阿九,快馬加鞭去趟青城書院,接她的弟弟回來。或許,這世間也隻有他,有那個本事喚醒她了。”
他仰頭悵然歎了口氣,慢悠悠地說著,寧心,隻要你醒來,我什麼都願意答應你。
與其看著你安靜得躺在榻上遭罪,我寧願你是鮮活的,那麼,這輩子你就此離開我,我亦無悔。
又是四日過去。
雨淅瀝瀝得敲打著窗台,君玄坐在案牘前翻閱著積壓下的奏折,風吹過細紗旖旎旋舞。
剛要抬頭喚宮娥進來,迎麵撲來一陣疾風,眸華微闔,待他重新睜開眼時,周簡喘著粗氣站在案牘前方不遠處。
“出什麼事了?”翻過書頁,他不溫不火地問道。
能使周簡忘卻禮數,徑直闖進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想必是出什麼大事了吧,不然,他不會如此行事的。
“九殿下回來了。據說是淋雨趕路回的京城,一下馬就病倒了。”後麵的話,他說得很輕。
九殿下和寧心在他的心裏,那可是相等分量的。眼下已病倒一個,這個又給病倒了,殿下心裏怕是著急的緊吧。
君玄愣了一下,丟掉手裏的奏折,起身問道:“人呢?”臉上攏著一層淡淡的慍意,心裏滿不是滋味兒。
四日前,臨出發的時候,他便勸過君揚不必親自前往青城。
可他卻執意要去,說是沒人會比他更快更安全得帶文昊回來。
他們約定最後的期限,他如期回來了,卻也病倒了。
“在府裏,方才屬下已請太醫前往請脈,約莫是發燒,殿下倒大可放心。”周簡如實回道,“那人……在外麵候著,殿下可是要現在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