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鏢頭的屍體是在清晨被下人發現的,那下人年紀大了,剛看見白鏢頭慘白的屍體時險些被嚇破了膽,他的叫聲引來了別的人,不到一會兒,白家人全知道這悲痛的消息了。
白決臉色冰冷,他所有的表情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三個姐姐互相抱著痛哭失聲,他沒有走近中去,而是站在白夫人身邊。
白夫人一直盯著丈夫的屍體,眼也舍不得眨。白決被這種沉默壓迫著,忍不住拉了拉白夫人的胳膊,“母親……”
白夫人並不回頭但她終於開口了,聲音平緩,語調溫和,“鏢頭總是這樣,出門運鏢的時候也是,我怎麼勸他都不聽。這個人啊,就是太強了。”白夫人白得透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那個人啊,自以為是,心高氣傲的……”
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白夫人慢慢地靠在了白決的肩膀上,喃喃道:“他那個人,怎麼就去尋死了呢,就是殘了廢了,我也能養他啊……”
白決的肩頭漸漸濕了,他開口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伸出手緊緊抱住了這個脆弱的女人。
抱得緊緊地,就像扼住自己想流淚的雙眼。
死的消息傳得比什麼都快,這一天,武邑縣都知道廢了腿的白鏢頭尋死了,很快地就有人趕過來吊唁,白夫人強忍著悲傷出來招呼他們,這個女人還沉浸在自己的丈夫,十幾年的依靠離開了的痛苦上,就不得不出來應付一切真情或假意了,白決幫襯著一些,還是有些忙亂,幸而吳老三提出幫忙,緩了她不少壓力。
白鏢頭的葬禮辦得還算體麵,與白家有利害關係的人來了不少,明裏暗裏地打探著白家今後的走向,吳老三都一一應對著。甚至鏢局裏來的鏢師,見到他們的第一件事不是向白決問候,而是湊到吳老三身邊獻好
也就在這時,白決才恍然發現,吳老三儼然已經成了白家的代言人,鏢局內外的事務他都隱隱握在手裏。白鏢頭在時,吳老三就掌管著鏢局內務,在白鏢頭癱瘓後,更是把鏢局大小事務都交給了他和一應屬下。
趁著人少的時候,白決將自己的擔心告訴了白夫人。
“你這孩子,怎麼能這樣說你吳叔叔!”白夫人生氣地罵他,“他可是你父親最信任的人,而且幫了我們許多……”
“母親,其實你自己都不敢確定,不是嗎?”白決打斷她的話,直直望進她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白夫人看上去快要崩潰了,懦弱地說:“那又怎麼樣呢?我們家現在的情況你不知道!你父親剛死,那些明槍暗箭就湧過來了,我們又能怎麼辦?”
“懦弱的女人!”姥姥對白夫人的說法嗤之以鼻,白決沒有說話,他深深看了母親一眼,就走了出去。
母親並不能指望,她雖然慈愛但無疑又是懦弱的,白決直接就去找二姐了。
在招待女客的地方並沒有找到二姐,白決疑惑地晃悠,卻聽到二姐和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花園傳來,他們似乎在激烈地爭吵著什麼。
聽到腳步聲,他們同時回過頭來,那男人竟然又是吳玉雄。這家夥最近老是出現呢……白決心裏不悅,麵上卻不顯,笑著說:“吳大哥,你在這做什麼,這可是招待女客的地方。”
吳玉雄從鼻子裏“切”地噴氣,向前湊近白香棋:“我說的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這可是為你好。”
“給我滾!”白香棋怒不可遏。
“哼!”吳玉雄轉身就走,在路過白決的時候連停都沒停一下。
“二姐,這家夥和你說了什麼?”對方現在的囂張和之前的畏縮完全兩樣,想也知道是由於白鏢頭去世的關係。
“這個家夥,色心不改,竟還要我嫁予他!呸,做夢!”白二姐怒氣衝衝,“決弟,你來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