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升山選秀(1 / 3)

漢原的五座神山之中天頂山乃上京之首,是天啟之道中唯一接近上天神明的地方。

每次升山之時都有大批的人潮從全國各地湧進上京,將平日冷清的天頂山上擠得是人山人海、人聲鼎沸。此時已近靈秀麵禮的時辰,早就於多日前登山的各路人馬此刻紛紛將帳篷搭在正殿之外的廣場上靜候。而韓容凝作為靈秀之身早被天頂山的守山之人請入大殿正位處的幕簾之後而坐,隻等吉時一到打開殿門之後便讓升山的眾人依序進來麵禮。

曆代靈秀在升山之時都需分三日,每日用兩個時辰來麵見諸多秀人。而這些秀人便是在升山途中由大批全國各地而來的百姓、士官在第一道關口通過子母石中的子石而被刪選出來的各位精英。他們之中有真正的上君之人,也有日後朝廷倚重的將帥重臣,靈秀與其麵禮之時都先必須以紗掩麵且隔著幕簾,看似略有不尊重這些長途跋涉而來的眾人,其實這一規條是為了確保那些沒有被選中上君之人而落選的秀人不得以可親眼見到靈秀之人的容顏,至此一生也不知日後當世的皇後娘娘是何模樣。因為靈秀之血乃是天下間最為珍貴的藥材,若是讓懷有惡意的有心之人如此輕易地及就見其容貌,那皇後的性命便是自當下開始就分分鍾處在危險之下。而惟有皇後安好才能保上君之位完好,故因此但凡進殿麵禮的秀人在沒有被靈秀認定是上君者之前都是無法見其天顏。

而當靈秀一旦選出上君之後成為漢原的皇後娘娘入住皇宮之日起,為了以防宮中宮女會將其容貌泄露出去,則會嚴選玉山玉宵宮內的婢女數十名進宮隨身服侍,一為保護靈秀出身的皇後,二是作為靈秀的婢女以觀上君之人的為君之道。至於皇後身邊剩下的數位太監則是選用宮內自出生日起就每隔一段時間服飲靈秀之血而長大的年輕公公,若是萬一他們日後心有二意,那身為靈秀之身的皇後則必會事先覺察到異樣之處也可早作準備。

若靈秀為男上君為女時,那身為靈秀之身的男子隻需在升山麵禮之時的三日內遮住容貌,之後則可以普通秀人身份參選上君身側之能將,一生侍奉上君一人而無需再遮起顏麵。當然恐防會有紕漏,玉宵宮仍舊會派出婢女在宮內暗伏以保靈秀之萬全。

如此嚴苛縝密的規條乃是自第一代上君被選出之時就已設定且從未出過絲毫差池,以至於一直沿用至今。

“柳司管,若是稍後的天啟容凝未能選出上君之人又當如何?”韓容凝在稍早之前由下人服侍沐浴更衣之時對著柳司管心有疑慮地出聲問道。

柳司管抿嘴一笑,回道:“少主大可放心,待稍後吉時一到,母石鳴響之後,少主自然會知道哪一位才是日後與你攜手並肩眼看我漢原天下之人。”

泡在池中的韓容凝心中難免緊張,此刻聞言後又回身問道:“那知道了後我又該如何做?”

柳司管再道:“少主隻需上前揭開麵紗對其屈膝,口中念道‘奉天之意,此生願效上君’便可了。”

“對了,柳司管之前在玉山好似已對容凝說過一次。”韓容凝一手抬起撫上心口,歎道:“哎,我這是因為太過緊張竟將這最為關鍵給忘了,真擔心稍後會出什麼岔子。”

柳司管接過婢女遞來的布巾為其擦拭,口中卻笑道:“少主會緊張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不過柳會陪著少主一起入殿,所以少主盡可安心。”

“那就好。”韓容凝呼出口氣,伸開兩臂由婢女為其將內衣覆身穿戴麵禮之時的儀袍。

巳時日禺,隻聞天頂山山峰子母石中的母石借日發出一聲長鳴後,殿外早已久候的眾位秀人皆整肅儀表然後依次排隊一個接著一個步入殿中。

午前一個時辰內需麵禮的秀人共分十六組,每組八人,皆按姓名姓氏的筆畫順序依次由左至右入殿站好,待靈秀身側主禮之人唱叫道其姓名之時則上前在靈秀座前下跪,抬首麵禮。

此時第一組的八人已經站在殿上,隻聽主禮的柳司管看著手中名冊高聲叫道:“鄢陵丁三上前一步。”

一個樣貌看似周正可卻佝僂著身子的中年男子步上前,屈膝跪在韓容凝身前,微微抬首而道:“鄢陵丁家村教書先生丁三與靈秀見禮。”

韓容凝隔著幕簾看著他,心裏平平靜靜毫無作想。柳司管回身以眼向她詢問,她抿嘴搖了搖頭,柳司管釋然一笑轉首對著身下所跪之人啟口高聲又道:“丁秀人一路舟車勞頓,請隨婢女至殿後歇息。”話聲一落,那人臉顯頹色,伏地一拜後起身隨著殿上兩邊已候著的婢女退身去了殿後。而其身後餘下的七人見他惱的把腳一跺,本就佝僂的身子更是變得滑稽可笑,幾人紛紛掩袖遮口輕笑。

接著再聞柳司管繼續唱叫道:“上京丁一少上前一步。”

一位青袍長衫年逾六旬的老者上前屈膝而跪,拱手抬首對著韓容凝,道:“上京前街木匠出身丁一少與靈秀見禮。”

韓容凝見其年是頗高且顎下一把的花白胡須以及那半禿腦袋上的稀疏毛發,抬眼對著柳司管無奈一笑,然後搖了搖頭。柳司管回身繼續用先前對著那丁三說過的套話又對其複述一遍,但見老者倒也欣然接受了這樣的結局,伏地一拜跟著一旁的婢女退身出殿。

接下來一個不到的時辰裏韓容凝陸續見了一百多位年輕老少各色男女。有的甚至不滿弱冠及笄之年也出現在殿上,更有甚者,出現了一位剛瞞珊學步後牙牙學語稚童。韓容凝見他粉嘟嘟的小嘴好似含棗,說話之時又平仄難分實在覺得誌趣。而一雙咕溜溜的大眼睛更是隨著粗短的脖子四處轉著,滿眼盡是好奇之色,那一雙如藕節般的小手不時地擦拭著自己因興奮而總是滴下的口水。韓容凝見狀笑而未語,暗道這做爹娘的怎麼如此急功近利,竟讓這樣一名還尚被抱在懷裏的孩子都來參加升山麵禮。不過話雖如此,可這留著口水的孩子倒也能順利過了第一關子石的考驗,想來日後也算是可造之才,國之棟梁。

午前見完所有麵禮的秀人之後,韓容凝暗暗歎出一口氣,因為其中沒有一人是上君之身,而午食過後,又是一百多位需要麵禮的秀人。韓容凝坐在殿中,雙手搭在身前,兩眼朝著身前台階下看去,她想從這一張張老少俊醜、形形色色的臉上找出一個能讓她感到異樣訊息的人,可惜直到這日麵禮完所有的秀人之後都未曾找出一絲的線索。而那一聲聲“秀人一路舟車勞頓,請隨婢女至殿後歇息”的推詞也在首日天頂上麵禮之中於大殿之上不斷聲起聲落。

回到殿後堂內的韓容凝頹喪著一張小臉對著清點名冊的柳司管以及隨身的婢女們歎道:“你們說這近三百人的秀人之中為何就沒有一個是上君之人呢?這上君之人到底長何樣貌?”

梅一邊替她脫去身上厚重的外袍,一邊笑著對她說道:“嗬嗬,少主您這是想著偷懶了,若是首日就定了上君之人,那隨後的兩日您不是就不用再費神傷腦了麼。隻是這定上君之人的麵禮哪有首日過了百人後就會知道結果的,千百年來也就有過那麼一次,所以您啊,還需稍微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