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過隻有幾名侍衛把守的回廊,閃身進到了玉瓊閣大殿之內。而當他們在這座破敗的宮殿中四處查探著齊鳴秋與蕭穆青的下落時,卻見一個身影越過正殿向著後院一個閃身而去。
回身便要追上前去的韓容凝被秦沐一把攔下。“這宮裏不太對勁,好像是有人知道我們子時要來救人,故意引我們一步步上鉤。”
“可是如今已到了這裏,總不成兩手空空就打道回府吧。”言清卓插嘴說道。
一旁的韓真人回身向他們幾個靠了過來,道:“綁走蕭公子本就為了引靈秀現身,對方是敵是友目前也尚不清楚,唯今之計隻有我們大家相互照應著,千萬莫要單獨行動。”幾人聞言互相看了看後紛紛點首,接著提步跟上之前消失的黑影繼續前行。
石室之內,正當染著鮮血的匕首已在蕭穆青的胸口刺出淡淡腥紅之時,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得‘叮’地一聲響,承仁帝手中的匕首被一忽然飛來的石子硬生生地打在了地上。
“來的真是時候!”承仁帝揉了揉被石子打到的手腕,回身抬首對著出現在石室之內的韓容凝等人笑道。
韓真人見持匕首欲要殺蕭穆青之人竟是承仁帝蕭允之,他也一下驚得愣在當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開口對著他道:“允之,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蕭允之定睛見是韓真人親身至此,一改陰狠獰笑的模樣,當下肅起一張臉上前對著他便是一跪,接著抬手抱拳又是一拜,口中朗聲道:“徒兒蕭允之拜見師叔。”
“師叔?”韓真人身後一眾徒弟無不驚訝地異口同聲脫口而道。接著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各個瞪圓了眼睛,但是知道這答案目前也隻有一人才能給出,遂又將目光轉到唯一能給眾人一個解釋的韓真人身上。
韓真人彎腰將跪於地上的蕭允之抬手一拖,這本應隻跪天地的承仁帝便被他托肘而起。看著依然風采依舊的蕭允之,韓真人詫異地出聲問道:“當年驚聞你在宮中遇刺,靈兒後來也是下落不明,我本以為你們早已暗遭賊人毒手,可是為何你……”他將沒有問完的話退進了腹中,因為實在也是不知道該從何而問。
蕭允之隻抬眉看了眾人一眼,然後抬手對著韓真人回道:“那隻是弟子布下的一個局,為的就是引出當年行刺弟子以及帶走靈兒的那人。”
“原來如此!那你這麼多年可有尋到蛛絲馬跡?”韓真人又再問道。
蕭允之聞他此言,臉上又再現狠戾之色,一回身就朝著蕭穆青又再撲去。立於韓真人身後的韓容凝見他此狀飛身上前兩指迅速點在其後背左右兩處,接著右腳抬起踢在他膝下三寸。若是常人此時早已雙膝曲地,雙手垂下,毫無反手之力。可是蕭允之他是何人,他曾是西山青林觀前任掌門元道真人的第一高徒,這點雕蟲小技又能耐他如何。隻見他上身一抖用內力將韓容凝震開,接著在其飛踢而出的右腳腳脖處連點三下,韓容凝當即便右腳一軟跪倒在地。
韓真人見他回身抬手一掌又要劈下,一個縱身上前與他互擊一掌,然後將跪倒在地的韓容凝一把拉回身側,接著對著這個時而清醒時而瘋癲的承仁帝出聲喝道:“允之住手!”
耳聞喝聲,承仁帝蕭允之受掌回身,然後退身回齊蕭二人身側,一個伸手將三隻手指掐在蕭穆青的喉頭。看著對麵半跪於地的韓容凝,他嘴角一翹,道:“怎麼?韓姑娘這就心疼了?”
韓容凝聞言,蹙起蛾眉看著臉色已漸紅的蕭穆青心中實乃焦急萬分,抬眉再看蕭允之,道:“你趁人之危算什麼習武之人。”
蕭允之倒也不惱,看了她一眼然後笑著漸漸鬆開了卡在蕭穆青喉上的三指,可一轉手在齊鳴秋左下第三根肋骨之間輕輕點了一下,接著抬眉對著她又道:“我放了他,那換這個又如何?”
習武之人皆知剛才蕭允之點在齊鳴秋左肋下的穴道隻是加速經脈血流並不算要害之處,可是眼見被點穴之後的齊鳴秋忽然額上直冒汗珠,韓容凝臉色驟變,持劍出鞘揮劍抵在蕭允之的眉心,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蕭允之不以為然,抬手將眼前的利劍以指撥開,慢慢起身踱回椅邊撩袍坐下。然後看著一室眾人不解的神情,他悠悠啟口,道:“他們倆人都早已中了見離之毒,隻是早前我用宜香散壓製著毒性,讓他們暫時虛乏無力血脈不暢而已。”
“你!好卑鄙!”韓容凝見齊鳴秋因血脈回複通暢而引致毒性發作,此刻臉色正一點點地漸成灰白。
早前中過見離之毒的言清卓此時上前對著慌了神的韓容凝說道:“師妹你是靈秀之身,你別忘了你的的血可是能解天下百毒。”
經言清卓提醒後才回神過來的韓容凝上前舉劍就要割腕取血,可手下動作還來不及做卻又聽一旁的蕭允之出聲再道:“喲,看我這記性。適才我忘了與姑娘說了,我除了給他們都下了見離之外,還下了另一種慢性毒藥…你最熟悉的野-合-蘭。”話出口後,韓容凝停下手中本持劍欲割腕的右手,抬眼射出兩道憤恨之火向他望去。“姑娘的血雖能解見離之毒,可是野合蘭卻是靈秀唯一解不了的毒藥,且若是你將自己的血喂服他們以為了要先解見離,那麼當你的血液遇上他們體內的野合蘭後反而會誘發他們死得更快,所以…還請韓姑娘三思而後行。”
“皇上您何以要毒害自己的孩兒?虎毒尚且不食子,如此陰險狠毒之事卻用來對付自己嫡親的骨肉卻又是為何?”秦沐眼見進退都兩難的韓容凝手足無措,啟口向著蕭允之問道。
而此刻正蹲在齊鳴秋身側將自己體內真氣傳於他,以用來暫時放緩血脈運行的韓真人在抬手拭去額上的滴滴汗珠後起身也對著蕭允之問道:“秋兒做了何事要讓你這個親爹對他下如此毒手?”
可蕭允之長大了嘴巴急忙對著韓真人擺手道:“師叔你誤會了,允之可從來沒有說過齊鳴秋他是我的孩兒。”
“什麼?”這回除了之前的四人之外,其餘六人無不驚訝失色。
韓真人搖著頭回想著一切,對著蕭允之又道:“不可能,當初知道你們出事後不久我就收到一封靈兒的書信,信上說她已派人將你們的孩兒送往金陵的一戶人家寄養,還說可憑她的玲瓏玉佩為證去那戶人家找回秋兒。”
“那是靈兒她思念已故亡兒而錯將抱養來的齊鳴秋當做了自己的兒子。哎,師叔,這些事我剛才都已與他們二人都說明了,隻要過會兒等韓姑娘決定好要救他們其中的哪一個後,你自可讓那個活下來的告訴你實情。”蕭允之完全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對著韓真人厭煩地擺了擺手,接著又對韓容凝說道:“姑娘若是想要救他們倒也不難,不過兩者隻能選其一,而絕不可兼得。至於方法呢…就是…”他指了指木門後的房間,接著道:“選其一與之行房,這樣你就能將他們體內如今中的兩種毒素經由交媾後引致自己的體內。當然見離之毒對你沒有什麼傷害,你隻需在玉山後山的藥泉中浸泡數日便可自行將毒液排除,不過這野合蘭麼…你也知道它是世間唯一能致靈秀毒發身亡的一種毒藥,所以如何取舍…就全憑你自己了。”
“呸,虧你還是我青林觀中之人,居然想出如此陰毒害人之法。”言清卓聞言氣的舉劍就想上前將他一劈兩半。可韓容凝緊咬著下唇,一雙剪水的瞳眸此刻交織著複雜的情緒。
眼前的兩個男子,一個是曾經與自己多次患難與共不離不棄,且對自己一往情深之人;一個是隻知默默付出而不求回報,甚至曾經交托性命且對自己也是情深意重之人。然而如此二人又皆是世間少有的才貌雙絕之人,這讓韓容凝一時間卻要如何取舍。
她轉頭望向蕭允之先前所指的木門,看著木門後的高床暖被一咬牙對著蕭穆青說道:“蕭大哥,容凝此生不能報答你的恩惠,來生再還。”接著頭一低瞥開蕭穆青投來的震驚的眼神,托起齊鳴秋的腋下將他扶進了房內。
“容凝,你可要三思啊。”韓真人心中雖恨蕭允之此舉陰毒,但是卻也不能見齊鳴秋就此毒發身亡。看著韓容凝與齊鳴秋的身影慢慢地漠進房內之後,他口中哀哀歎道:“難道是天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