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擄為人質(3 / 3)

一向不苟言笑的蕭穆青卻在這時拍打著自己雙腿,調侃著說道:“雖然我自己也是真的可惜了這一雙腿,不過好在我蕭穆青經商有道方能富甲一方,這日後倒也不會因為雙腳不便於行而白白餓死了自己。”

聽著他這樣的調侃之言韓容凝麵色雖是依舊,但心裏不免添上了幾絲愧疚。於她而言,蕭穆青是她此生最不願傷害的一人。且不說曾經數次出手助她已經讓她銘感五內,而後更在她最危難的時刻以命相抵,如此深重的恩情她韓容凝卻不能以自己靈秀之身而換他此生無虞,確實很難讓她不掛懷於胸。

“在過半月便是天啟之時,韓姑娘想必數日之後便要啟程去往天頂山,蕭某也是時候要回南山去了。”蕭穆青自從服了柳司管配製的解藥醒轉之後今日還是頭一次見到韓容凝,他又豈會知曉當日韓容凝在他懷裏昏睡之時其實將一切都聽得真切。此刻他雖依舊將她以姑娘稱之,實則心底對她的傾慕不減反增。隻是昔日玉樹臨風坐擁上京一半財富的祁月莊蕭莊主都未曾引起她駐足回眸,那麼如今隻能靠輪椅為生的他又以何來期盼她這靈秀的愛慕,更何況她還將會是日後這漢原王朝的皇後娘娘。

坐於他身側的韓容凝隻道他因為雙腿一事而心懷傷感,又怎會知曉他如此妄自菲薄的想法。看著如今氣色紅潤,依舊俊美的容顏,韓容凝擠出一絲笑容對著他道:“蕭大哥倒不用著急回南山,我稍後自會派人通知林大哥他們說你與我在一起,等天啟之日你可與我同去天頂山上參加秀人之選。”本事出於好心安慰蕭穆青,可是她卻不知這秀人之選如今在蕭穆青的心中竟成了一個笑話。

他聞話垂眼抿嘴淡淡一笑,而後才抬起一雙清澈明亮夾雜著幾許複雜難辨的神情的烏目看著她回道:“若是上天讓靈秀你選我為夫,那我就算不去天頂山選秀一樣是逃不脫這上天的旨意,可若是上天隻讓我作為秀人其一日後輔佐上君與靈秀,那蕭某今日在此便要向你說清。以我如今不便於行的身體,日後又何德何能可以為將?而我自小經商全不懂政治權謀,又何以為相?既然我無意入朝為官,那倒不如這就允我回南山,讓我繼續經商藥材度過餘年。”

“蕭大哥真的如此作想?”韓容凝聽罷,久久才輕聲問道。

他彎起嘴角對著她點頭意是。

“蕭大哥無需即刻就回答我,盡可再多考慮幾日。”韓容凝稍作挽留之意。

“多謝韓姑娘美意,蕭某素來習慣獨來獨往,如今已在這裏叨擾已久,是該到了與姑娘拜別之時。”就算心裏對她再有不舍,他卻故意將昔日那副拒人千裏的架勢端了出來。

識他多年早知道他的脾性孤傲清冷,此刻見他如此這般執著,韓容凝也不便再作挽留。“既然蕭大哥心意已決,那容凝也不便再勸說你留下,明日朝食過後我即遣人將你送回上京南山。”

蕭穆青聞言點頭回道:“那就有勞韓姑娘。”

陪在一旁看著兩人敘著話的柳司管此時在韓容凝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韓容凝側首點了點,然後轉首對著蕭穆青又道:“容凝還需回宮為日後天啟之時做些零散的準備,蕭大哥若是倦了就入房歇息去吧。”說完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看他蓋著絲被的雙腿,這才起身對著他挽顏一笑退身出門。

可在她剛剛雙腳踏出騰雲閣時卻好似聽見身後那人口中淡淡吐出一句,“你若願選我,我必不放手…”她回身朝著他的方向又深深看了一眼,然後慢慢轉身跨出了騰雲閣。

次日朝食過後,韓容凝與柳司管便等在了他的廂房門前。見他從房裏出來時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韓容凝便更無理由將他再留在玉山仙林。上前為他親手將絲被蓋在了雙腿之上,然後又仔細地叮囑一番送行的婢女之後她才對著他慢慢吐出鄭重兩字。

挽手而立於門前,眼望山下漸遠的一行人,直到他略顯清瘦的身影終於一點點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她才慢慢地將目光收回,一如八年前那個身形瘦弱的孩子走在清冷的街頭慢慢消失在他的視線外一樣。

韓容凝收起幾許不舍的眼光轉首對著柳司管說道:“之前你配製解藥時所用的是我受戒三日後的鮮血,若是如今我將體內之血給你用來重新配製解藥是否可清除蕭大哥身上殘留的寒毒。”對於蕭穆青的一雙腿,她無論如何不能視而不見。

柳司管垂首沉聲回道:“少主如今的鮮血雖已是世間絕佳的靈丹妙藥足以能治百病,隻可惜蕭公子體內的墨玉寒毒時日已久,早已流入其血脈之內,就算柳重新再配製解藥想必他的一雙腿也無法恢複行走。”

“那…我此生以何報他救命之恩。”韓容凝再次歎道。

對著身前這位愁容滿麵的少女以及自己內心那份對於蕭穆青的虧欠,柳司管她此時多想將實情就此與她說明。告訴她,隻要靈秀自願與身中墨玉寒毒之人行周公之禮那寒毒自會被引至靈秀之身,如此中毒之人自然不藥而愈,而靈秀也可通過在藥泉浸泡十二個時辰後由汗液將餘毒排除,一點不會傷及靈秀之身。可是此法又怎能對如今還未受天啟之道的韓容凝說,萬一如此一來一切又重蹈覆轍,她這司管不是罪孽更加深重。

“如今蕭公子已性命無虞算是大幸,以他南山祁月莊的名號日後就算蕭公子不親自出門隨行收藥,想來生意也不會受到過多的影響,所以少主就莫要再為蕭公子一事如此介懷於心。”這話是勸解韓容凝也算是寬慰她自己。

靜心一想覺得柳司管說的不錯,既然世間最好的解藥也已解不了他的餘毒,那惟有希望他餘生不再有任何波瀾能心隨其願平平安安地度過。不過韓容凝這簡單的期許才過了沒一天便被一個噩耗打破。

未時才過不久,韓容凝正與柳司管在大殿之內談論著天啟之時的細節,卻見到一名本應送蕭穆青回南山的婢女帶著一身劍傷踉蹌著走了進來。

“發生了何事?蕭公子人呢?”柳司管上前一把扶住已站立不穩搖搖欲墜的婢女問道。

此時那婢女額上、兩鬢都不斷地冒著細汗,身上多處亦是血跡斑斑,聽到司管大人向她問道,她忍著傷痛硬是俯跪在韓容凝身前低首回道:“下婢一行人在送蕭公子回南山途中遭遇刺客,六名婢女隻有下婢一人拚死趕回報信,其餘都已命喪刺客劍下,而蕭公子…也被刺客擄走,不知去向…”說完抬眉看了一眼滿臉緊皺的韓容凝,然後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又道:“下婢等人無能,辜負少主所托,沒有保護好蕭公子,還請少主責罰。”

要知這玉山仙林雖說上下裏外都是女眷,可是除了靈秀之外的每一名婢女以及每一任司管都是自小被選出而送往玉山上受練長大。各人武功修為的高低可因人而異,但是普普通通的幾名刺客斷不會從韓容凝親手挑選出來的這幾名婢女手中如此輕易地將蕭穆青劫走。若是以前,韓容凝還會懷疑是高思茹從宮中所派的人,可是如今蕭元璟與高太後早已被代皇景肅王關押在王城的天牢之內,任他們再有本事也不會如此清楚蕭穆青的行蹤。

她傾身上前將地上的婢女扶起,皺眉沉聲問道:“可有注意到刺客的容貌?”

那婢女搖著頭回道:“他們一行五人,各個以黑布蒙麵隻露出一雙眼睛,因為對方身手非常了得,下婢想要去揭他們蒙臉的黑布都難以近身。”話到此處,忽然她好像記起了些什麼,眼角帶笑對著韓容凝再道:“下婢倒是想起來另一個細節,雖然他們都以黑布蒙臉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們是何模樣,可是下婢倒是有注意到他們五人腳上所穿的布鞋皆是黑色緞麵且上麵繡著禦用的‘禦’字。”

“哦?”韓容凝驚訝出聲。

‘禦’字?莫非這些刺客真是蕭元璟與高太後在宮中的餘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