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有驚無險(1 / 3)

何為如坐針氈?隻要看此刻房中郭秀秀的一舉一動便一目了然。她如今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在床上則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眠。從不曾有過這般的害怕和擔憂,她坐在桌前,絲質的睡衣外隻披了一件單薄的外衣,可是兩個手心卻是不斷地冒汗,喉嚨也幹渴燥熱的不行。想要倒杯水喝,桌上的壺裏竟是涓滴不剩。無奈,她起身提著瓷壺往隔壁杏兒的房內走去。

也不管此時是否早已過了二更,她用力推開杏兒的房門,嘴裏叫著:“杏兒,杏兒,起來給我倒水去。”

睡得迷糊的杏兒被一陣叫喊聲吵醒,混沌未泯下揉著半開的雙眼,回道:“小姐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拉過杏兒揉眼的雙手,她將水壺塞在杏兒的懷裏撅嘴皺眉道:“我房中的水壺沒水了,你去給我倒些來,我現在渴的厲害。”

此時方從一片迷糊中醒轉的杏兒抱著水壺嘴上嗯了一聲抬腳出門。不出一刻,她抱著滿滿的水壺又轉身回房,給正坐著發愣的郭秀秀斟上了滿滿一杯水,開口道:“小姐喝水啊,喝完水您也早些休息去。”

“杏兒。”接過水杯不曾舉杯送於口中,她仿佛想到了什麼,抬頭對著杏兒說道:“明兒一早我們收拾了包袱就回家去吧。”

大半夜聽到如此一言,杏兒還以為自家小姐得了夢魘之症,睜著眼睛在說夢話,於是重複著她的話問道:“小姐是說我們明日一早收拾包袱回金陵?”

“對,回金陵。”

“那齊公子怎麼辦?小姐不隨著他去王城了麼?”

半月前郭大小姐不顧郭老爺的強烈反對執意要隨齊鳴秋一同前往王城,後雖被郭彥良暫時幽禁於房內不準踏出半步,可是她還是趁著下人一時的疏忽帶著貼身的侍婢杏兒偷偷地溜出府門。千辛萬苦一路上循著齊鳴秋等人的足跡馬不停蹄地追至饒城,期間她未曾嚐過一頓如同在家之時那般的安心飯菜,也沒有一次好似在家之時那般舒暢地泡澡淨身。她一個堪比王公貴族富甲金陵的朱門千金舍棄了自己種種奢華的生活習性,為的就是能追上齊鳴秋與他一同上路北入王城,之後更要以他的家眷為名入宮麵聖謝恩。如今她卻在杏兒麵前說要收拾行裝一早折返金陵,這讓半月隨著她一同辛苦趕路的杏兒很是莫名。

“小姐真的想好了,要回金陵麼?真的不與齊公子等人一同上路?”心裏比任何人都要知道郭秀秀有多愛慕齊鳴秋的杏兒見她如此的神情糾結,又再出聲問道。

心中萬般不願與齊鳴秋就此一別,可想起他身邊的韓容凝,想起因為她無心之失至今仍昏迷不醒的言清卓,再想起今早駕馬而去的趙敏英留下的話,心中那杆秤漸漸傾向了回家的一邊。她郭秀秀雖自小嬌蠻任性但也知道事情輕緩重急,此刻的她已是眾人眼中嫌惡的那一個,若是厚著臉皮留下來怕也隻會是惹得齊鳴秋更不高心,如此一來以後還要如何與他修好如初。

念及至此,她好像想通了先前擔憂的一切,深吸了口氣對著杏兒肯定地回道:“此次不行,下次也行,秋哥哥又非是去了王城不回金陵了。就這樣吧,明日一早我們就收拾包袱回金陵。”

“那好,杏兒明日一早就去準備馬車。”

“嗯,那沒事了,你早些睡吧。”卸下心中的煩憂,她起身開門回房,而那被她拿來的茶壺早被她忘得一幹二淨,哪裏還會覺得口幹舌燥心情煩悶,隻有陣陣倦意襲腦而上。

次日,一覺醒來的韓容凝剛踏出房門就見到杏兒與郭秀秀倆人拿著包袱向外走,心裏狐疑著雙腳自然就跟著她們一同向外走去。

門口早有一輛馬車停著,見到從裏麵出來的倆人,趕車的馬夫上前拿出矮凳放在車前。杏兒手扶郭秀秀,倆人一前一後踏著矮凳上了車。

一見此景,韓容凝快步上前攔在車前,轉身對著垂簾的車廂中倆人問道:“我說你們這一大清早是要去哪兒?”

未能得到回答的韓容凝卻不想聽到車中傳出郭秀秀地催促之聲:“車夫,怎麼還不走,我可是已經給足了銀子的啊。”

趕車的馬夫聞話上前對著韓容凝訕訕一笑頗有些為難,也沒有做聲隻將手中的馬鞭揚起一揮,身下的車軸隨著當前的兩批駿馬一圈圈地朝前滾動。

望了眼漸漸遠去的馬車,韓容凝返身上樓,見齊鳴秋的房門開著就直接踏了進去。齊鳴秋正巧看著郭秀秀一早留在他房門前的書信,抬眼見是韓容凝,他放下手中的信紙帶著一絲惱怒,起身說道:“秀秀實在是胡鬧,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太過任性而為。饒城距金陵又何止短短數裏之遙,兩個姑娘家就這樣單身上路豈不叫人擔心。”

看他眉心微皺頗為掛心,韓容凝上前說道:“我現在就牽馬去追應該還能追上。”

“都不知道她們已經走了多久,你如今又要如何去追,何況言少俠還昏睡著。”齊鳴秋說完煩惱地仰天歎出一氣。

“其實起先在樓下我見到她們二人上了輛馬車,隻不過那郭大小姐還不曾回我的話就執意要走,所以…”話還未說完,齊鳴秋聞言突然睜大了一雙烏目,近身對著她問道:“你說什麼?你說你剛才在底下見著她們要走?”

韓容凝點了點頭,回道:“是啊,一早起來下樓就看見她們倆鬼鬼祟祟地拿著包袱向外走,我便好奇跟著去看,沒想到她們早就雇好了馬車停在門外。”

聞言,齊鳴秋眉心揪成一團,雙眼緊盯著她說道:“既然你已看見她們要走就應該極力攔下她們,怎能不作勸說就讓她們這樣上路。你也知道她們倆人一個久居深閨,一個懵懂無知,既不會武功也無任何在外的閱曆,若是途中遇上賊人有個好歹你讓我如何與她父母交代。”言罷,憤懣地一甩手坐回到了桌邊低首不語。

見他如此這般,自知自己剛才所做欠了考慮,韓容凝心有愧疚地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先前的確思慮不周,要不你等著我現在就駕馬去追。”

沒等她轉身,齊鳴秋出聲阻止道:“不用了,你還是留下來看顧你師兄,我自有辦法。”說完他起身出門,讓猶在自責的韓容凝望著他修長而怨懟的背影,心中一處隱隱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