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我雖然因為寫作素材——走狗們——而沉痛不斷,但是已經坐在自己的屋裏,而且使用電腦方便,心情畢竟多了一份慰藉,因此仍未斷寫作!
過了幾天,愛人下班回來,居然拎著一大袋水果與糕點。我以為那是她們單位發的,終於給孩兒添了零嘴,不由地欣慰!而今龍望著點心,也當即高舉起雙手,歡喜地迎了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
小敏胳膊一擋,將孩兒攔在旁邊,把袋子放到桌上。她遲鈍一時,才拿出一個蘋果,遞給了今龍。
“怎麼啦?不能給他吃?”我驚奇地注視著她。
“噢……”她走近一步,輕輕地說,“我們的一位中學老師,昨天轉到省城住院治病,在老家的時候就有許多同學看過他了;我們這裏的幾位同學本來準備預定包廂而請他喝酒的,但他還不能起床,所以晚上吃過飯,也要一道去醫院探視,我買了一點禮物。”
“啊!原來是這樣……”
我麵對他們師生之間的感情,卻已經悲涼難言!——自己的上下級關係,領導韓二水及那幫走狗們?
小敏為了盡早赴約而探視他們的老師,很快的,我們就吃飯了。然而,我已經毫無胃口!家中的晚餐依舊簡單,我卻吃一口、停多時,直到她離開,不用陪吃了,才不由地放下了剩飯,而孩兒也吃完了飯。
我望著愛人手拎袋子的背影,想到他們畢業已經二十年,仍然師生情誼至今,而自己單位?
外麵已經是晚上,天黑了,韓二水那幫走狗們也不見了蹤影。當然,世人皆高興避開這類領導同事的嘴臉!——我沒去醫院,但聯想小敏她們圍在老師麵前必定的歡聲笑語,仿佛看到一點星亮,然而對比彼此的明暗,卻心悲尤甚矣!
…………
越來越冷地再熬一季苦冬,盡管春日已經明媚,可我仍覺生活暗淡。所以,我在銀行取出自己依然變少的工資,憂愁了一會兒,又自然而然地趕到了單位。未進汽車站大門,朝內一望,雖然更敞——拆牆已經淨光——卻莫過徒添著內顧之憂!因為那邊工地還是被隔開的,生產環境其實更在變小。
停車場上的班車像上次一般少,進出的旅客也不多。我不由自主地停下步子。這次韓二水帶著那幫手下又會咋樣?
“這個汽車站總算扒掉一點破房子了。”
“市容也通暢一點了。”
兩位女士從旁邊經過,邊看邊議著,聲音都是遺憾的。自然的,我的心情也像她們一樣。
耳聞目睹單位多年以來的醜陋,追憶自己被害未斷的遭遇,我仍被憂阻在大門外!這時,魏主任從院裏走出,環境雖差,她卻更美,仿佛一支百合。我們相互打個招呼。她告訴我,韓站長在樓上,她去加油站辦個事,程站長已經調到那裏當經理了。
她說著,就忙事去了;而我依舊抬不起步伐——“內顧”之中,我開始內省,多年的冤屈在這裏都沒得平反,再進去應該還是徒然!並且我擔心自己再受刺激而多犯病,就竭力自抑了痛憤,皺眉回家了。
來去還是一路車,已經換了方向,可是我的心情依舊未變。不過,終於到站下車,我才漠然地駐足。因為路邊新開了一家“狗肉館”,雖然才半個來月,但其門前的幾個鐵籠關著的充當活招牌的狗兒,一隻隻皆憔悴地趴在裏麵,周圍已經蒸散了一股怪味兒,是電視上之惡人狂身消魂時的感覺,所以過路的大人們都慌忙帶著孩子越過那些“活招牌”,疾步走遠了。然而,孩子們仍不斷地回頭,大睜著眼睛,驚奇地望著那些“活招牌”將會咋樣……我理解,他們在童話裏已經聽過相關的敘述,隻是詫異耳聞故事的趣味竟變成目睹實物的討厭,陡落失望了高興的感覺!
——無聊了一會兒,天逐漸的暗了,狗肉館的顧客開始增多。我忽然覺得周圍既缺少光線,也缺少氧氣了。雖然我一直在自由地左顧右盼,也離開了單位,卻仿佛仍被“齷齪、暴戾與險惡”綁架了一般。噫,我頭腦一昏,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過了五六分鍾,我醒來的時候,正躺在地上,身體疲乏,因此明白自己剛才犯病了。過路人皆詫異地避開,路過的車子也沒有停下的,所以我一坐起,那些鐵籠裏的“活招牌”就湧進眼中。我頓感壓抑,立即站起,情不自禁地轉過身兒。公路這邊的田野已經泛綠了,可是回想剛才孩子們的眼神,我卻惡感身後的畜生太近,麵前的莊稼有些遠,雖然它們都是留吃的了!
其實,它們莫過一路之隔,隻是誰都明白“功利、實用與枯燥”已經分明在狗肉館,好像在我的單位汽車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