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腳步猶豫,抬不起腿了。
是進是退?遠遠的,我剛想向那個依舊洋洋得意於我的所謂“領導”請求一下自己的願望,可是他的兩個手下已經刺溜一聲躥上來,攔在我的麵前!
啈,對視白狗黑狗他倆卑鄙的嘴臉,我油然生氣,但仍平和地解釋:
“我來問一下我的工資的……”
“你問她們會計嘛。”白狗王蕪文嘴一咧,當即打斷了我話兒。
“我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工資可對?”
“你問問她們會計不就行了嗎?”
黑狗朱勝慶似乎不耐煩了。毋庸置疑,韓站長已在後麵聽到了我們的聲音,但他隻是冷眉冷眼的,並未吱聲。自然的,我已經憤慨於他倆的阻叫,禁不住怒火衝冠地反問:
“其實你倆也清楚他韓站長在克扣著我的工資,竟都還這樣?”
“哦……工資那是在會計科發的,該去那裏。”他倆異口同聲。
很明顯,這裏再說亦難明了,我感覺世道一場,這裏已經是人畜共居的野窩了!做一條狗,隻要搖頭擺尾的,就討主人寵愛,若還知護主,則更得幸;做一顆樹呢?回想剛才在田地前麵所見,世上之樹無論長在哪兒,隻要不開花,不是長得很直,便不會挨斧頭!而我多年未斷遭受韓二水的迫害,以及這類同事的欺辱——唉,樹與狗在靜與動之際,已可謂是非分明啦!所以,我心底尤惶惑不安,回答道:
“那,我問問會計科可對?”
我痛憤之中,又遠望一眼韓二水得意忘形的老樣子,轉向會計科。很慶幸,我雖然仍是去辦公室的,但朱勝慶與王蕪文卻沒跟上來,也沒再妄言。
呸,再見的已不是其“主人”了,他倆亦不在乎矣!
我疾步越過一個門兒,進入會計科。四個女同事正在工作,我與她們打聲招呼,就直接走到馮主任麵前。當然,她已經明白我的來意,趕緊想出了答話。所以,我簡單一問:
“哎,主任你好!請問我這些年的工資都變少了,可對?”
“對的,就是這樣規定的。”
她立即就有了仿佛合適的回應,隻是臉色冷冰冰的。因而明顯的感覺,是她怕得罪領導。
我雖然不願因此怨氣,但仍然懷疑她的說明,可也沒法子。於是,我再看一下她依舊陰黑的雙眼,肥而結實的臉膛像一個盆子,雀斑更重了,不願與其多說,就揉著胸膛,傷心地離開了。
……下著台階,不屑一顧工地上的牆兒更矮,汽車站已經變小,我忽覺這裏就像一個拆除了圍牆和看台的羅馬鬥獸場——弱肉強食以及大魚吃小魚——冷酷的叢林法則就是其中領導的遊戲規則,相互勾鬥得“人模狗樣”,則叫會混世!
韓二水那幫走狗們,都混得趾高氣昂的!而我又隻能背對困境,無奈地返家了……
“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傍晚,一到家門口,小敏就在屋裏慌忙發問。我蹣跚難抑地進門,為了不影響她的情緒,趕緊轉變了臉色——平常的!孩兒已經被愛人接回來了,他立刻搖擺著胳膊跑上來,我就抱起他,答應道:
“家裏太熱,睡不著,我出去散步了。”
“哦,那快洗洗臉、擦擦汗,休息一會吧!”她說著,就朝臉盆倒起水了。
“好。”
我邊回答,邊放下孩兒,正好手捧涼水,不斷地捂到臉上,消解起胸中的鬱熱了。小敏陪著今龍關顧在旁邊,說,我外出一次,竟被曬得汗透了衣服,臉色也不好看。
——畢竟親人正相伴在身畔,慢慢的,我心情稍轉,就擦擦身上的汗水,坐到床邊,但還是不想講話。毋庸多言,愛人已經理解了我,便迅速熱上剩飯剩菜,且讓孩兒做起了家庭作業。我一人無聊,就又讀起了散文書。
過了一會兒,我們仨人簡單地吃完了晚餐。逐漸的晚了,我就按開關,可是燈不亮,朝外一望,也沒見到人家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