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四個字,卻令李輝友心潮澎湃,他恨不得奔到市電視台。不為別的,隻為緊緊地擁抱俞笑笑一把。
“你怎麼坐到這裏來了!”
李輝友正遐想著,卻被李曙光的嗬斥聲打斷了。
“二叔,我…我找汪公子,談點生意上的事情。”
“生意上的事,什麼事?”李曙光一臉地不悅,追問道。
“就是…那個……”李輝友顯得語無倫次。
“你過來一下。”
見李曙光一臉地怒氣,李輝友心中發怵,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我再次提醒過你,你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拉近和茗蕙的距離,你怎麼就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呢。”
“二叔,剛才你也看到了,我邀請她做我的舞伴,不是被她拒絕了嘛。”
“拒絕了又怎麼樣,她一個女人,玩玩矜持是很正常的事情。”李曙光盡量壓低著聲音,“最起碼,你送她禮物時,她能收下,就是在釋放良好的信號。剛才,我跟她跳舞時,旁敲側聽過。她對你,並不存在著反感。隻是說,你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解的不夠深。你好好的琢磨琢磨,這話裏話外是什麼意思。”
“二叔,我明白,我會抓緊的。”李輝友嘴上應付道。
“別給我丟臉!”
李輝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機械地點了點頭。
生日派對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舞會。第二部分,是唱K。
中場休息時,李曙光和葉榮貴,就先行離開了。
雨,下的毫無征兆,似乎連天氣預報都忽略了。
“這天氣預報真夠坑人的,不是明明說這個星期都是晴天嘛。”李曙光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鑽進了古思特。
“老李,這天氣預報,可比中國的股市,還難以捉摸。所以說,股市是中國的晴雨表這番論調,本來就是錯誤的。”葉榮貴打趣道。
“老葉,你這話經典。下個星期,我正好要去廣州開講座,屆時,也套用套用你這句話。”
“老李,這可是我的知識產權。未經我批準,你擅自挪用,我可是會追究你的法律責任的。”
談笑間,古思特已出了別墅區的門。
剛拐了個彎,李曙光故作漫不經心地問:“老葉,我聽說,銘德至今,尚未確定,是否入資香巴拉,推動香巴拉上市,隻是表示出了意向而已。”
“老李,看來,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這雙眼睛哪。”葉榮貴笑了笑,斟酌道,“融資上市,是個漫長的過程。誰以不能保證,在這個過程中,會不會出現什麼差錯。差以毫厘失之千裏,說的就是這個道理。更何況,即便能上市,因各種原因被停牌退市的,也多的是。所以,作為有可能的投資方,我們的態度還是套慎之又慎。這不僅是我的意思,也是我大哥的態度。”
“老葉,在我麵前,你也玩打馬虎眼這一套。再說了,你可不能把什麼事情,都往你大哥身上推。”緊接著,李曙光又問,“老葉,你就不怕再拖下去,這塊肥肉,劉誌芮會送到別人的嘴巴裏。”
“老李,市場經濟,競爭是常態。如果劉董能找到談得來的合作方,我也替她高興。至於是不是肥肉嘛,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老葉啊,你應該清楚,我指的別人是誰。在香巴拉上市這個項目上,老任的態度,可要比你積極許多。”
“既然有鴻達光電做後盾,那就更不需要我們銘德了。”
“老葉,你確定你這不是氣話。”
葉榮貴反問道:“老李,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我嘛。”
“老葉,不會是銘德有其它的計劃吧。”李曙光話鋒急轉。
銘德聯合省城的大財團卓越係,把籌碼押在了香巴拉的同城勁敵,雪漫服裝上一事,保密工作做的極好。即便是手眼通天如李曙光者,也一直被蒙在鼓裏。
直到歐中開學典禮的前一天,邱恒平來到濱陽,他才得知此事。
大概半個月前,邱恒平出差去省城,本想約陳必群和張宏遠見過麵。不巧,二人正和葉榮添,周遊世界,剛到達加拿大不久。於是,邱恒平就去了卓越係的大本營,見了陳必群的幾個副手。談話中,獲取到一條信息,正是卓越係聯合銘德,入資雪漫服裝一事。據悉,雪漫服裝的掌門人皇甫雪,暗地裏來過省城多次,三方合作,已進入實質性階段,正在商討對賭條款。
“老李,我們銘德,每年都有不少大計劃。”
“老葉,你呀,和你大哥一樣,都是太極高手。”李曙光並沒有往下深究,“那咱們就換個話題,談談新城開發,銘德正在培育屬於自己的陣營。在這件事上,你沒必要不承認吧。”
“我想,濱陽城的每一家企業,但凡有些實力,都會試著闖一闖。”
“老李,你還記得,邱恒平教授第一次來五號公館時,我們三個人,曾在索菲特見過一麵。”
“當然記得,當時,我們還談起過新城開發一事。據我判斷,邱教授對於這塊大蛋糕,似乎也有著很濃的興趣。”
“老李,經濟學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如果能有賺錢的機會,別說是邱教授,就算是我,也不會錯過。當然,前提是合法。不瞞你說,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和邱教授,也一直在觀察各個陣營的實力和動向。最終,我們兩個,達成了一致的意見,銘德牽頭的陣營,是最可靠,也是最有衝擊力的。”
李曙光和邱恒平,在伺機而動。同樣,葉榮貴也在觀察他們的態度。尤其是李曙光,他的態度,是關鍵一環,直接影響到天平向哪個陣營傾斜。
上次在索菲特,密會邱恒平,雖是一種信號。但是好是壞,葉榮貴一時也吃不準。誰也不是李曙光的肚子裏的蛔蟲,他心中的那一票,到底投給誰,也隻有他自己清楚。況且,精明如李曙光者,把腳踏兩隻船,甚至幾隻船那一套,玩的極為諳熟。哪怕是為了降低風險,他也不會把賭注,押在一個人或者一個陣營上。
“老李,你的意思是?”
“老葉,我和邱教授的意思,很明確,希望也能借助銘德所在的陣營,從中分點湯喝喝。”
有了前麵的伏筆,葉榮貴也就沒覺得驚訝,又問道:“以個人的名義,還是其它的名義?”
“老葉,你大哥應該清楚。幾年前,我聯合幾位誌同道合的朋友,成立了一家名為善登國際公司。這家公司,具有離岸背景。我希望,能用這家公司的名義,參與其中。”
“由你親自來操作?”
這是善登國際這家神秘的公司,第二次出現在葉榮貴的耳中。第一次,是入股富可拆遷。
“老葉,這種事,對於我而言,越低調越好,越少人知道,對我越有利。”
“老李,你就放心把這攤生意,交給別人來打理。”
“別人,我當然不放心。不過,我給你推薦一個人,是自己人。這個人,你應該聽說過,濱陽人,這些年,一直在上海灘打拚。前些天,剛剛成為歐中總裁班的學員。”
“誰?”
“天力集團的創始人,邱建海。”
“邱建海!”
提起邱建海,葉榮貴倒是有些印象。大概在五六年前,他和邱建海,還有過一麵之緣。其中,還是李曙光牽的線。
當時,銘德打算訂購幾輛奧迪A6,作為公司高層的公車。在一次飯局上,葉榮貴順口提到了此事,李曙光便向他推薦了邱建海。說是邱建海是濱陽轎車銷售行業的領軍人物,並暗示,此人門路頗多。能以最低的價格,拿到奧迪之類的豪車。
第二天上午,葉榮貴就去找了邱建海,報上李曙光的名字後,邱建海格外的客氣。而且,此人辦事效率奇高。不到一個星期,就讓葉榮貴派人過來提車。
據說,邱建海這些年,在上海灘混的風生水起,賺下了幾十億的身家。
想著,葉榮貴笑道:“老李,這可是你第二次向我推薦邱建海這個人了。我記得,第一次,是在五六年前。”
“老李,你的記憶力,和你大哥一樣驚人。其實,邱建海除了是天力集團的創始人。還有另一層身份,邱教授的堂弟。”
“邱教授的堂弟!”葉榮貴目瞪口呆的問,“老李,據我所知,邱教授是上海人。當然,因香港人才引進計劃,加入香港籍,另當別論。”
“老邱是上海人不假,不過,祖籍卻是濱陽。隻是他很小的時候,因父母工作調動,去了上海。邱建海,是他唯一的堂兄弟。你想想看,邱建海將力天的大本營,遷到上海。而且,短短幾年的時間,就能站穩腳跟。如果沒有邱教授在背後支持,想要混跡上海灘,談何容易。”
“老李,如此一來,你就怕老任不高興。”
“老葉,生意場上的事情,哪能單純的用感性來衡量。再者,我和老任是多年的老友,相信彼此都明白朋友不是玻璃做的這個道理。如果朋友之間的感情,真如玻璃那麼脆弱易碎,那破了也就破了吧。”李曙光笑了笑,轉而道,“邱建海這段時間,會呆在濱陽,我會盡快讓他去找你。具體的,你們之間商議就行。”
“既然你老李下了命令,我不得不從。”
“老葉,你又拿我開涮!”
葉榮貴回到家,放好水,準備泡澡,差不多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平時,葉榮貴酷愛泡澡,但溫泉桑拿之類的,對他而言,屬於奢侈品。價格,不是問題。問題在於,沒有那麼多的閑情雅致。於是,但凡有空,晚上回到家,葉榮貴都會在浴缸裏,泡上半個小時左右。一來,可以緩解疲勞,放鬆心情。二來,難得的獨處,好好的靜思一番。
窗外下著雨,配合著葉榮貴的心跳。
李曙光真會舍棄任鴻達,葉榮貴閉上眼睛,做著各種可能性推測。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絕不可能。他可以以善登國際的名義,和銘德合作。完全可以再注冊一家空殼公司,或者直接以個人的名義,和任鴻達合作。如此左右逢源,才符合李曙光的性格。
泡完澡,葉榮貴進了臥室,見魯欣如還沒回來,本想著給她打個電話,遲疑片刻,還是作罷。畢竟,那是她的私人空間。此刻,魯欣如應該還在鳳巢俱樂部,女人紮堆的地方,自然有聊不完的話題。
葉榮貴把手機,重新擱到床頭櫃上。爾後,套上睡衣,徑直走出陽台,點上煙。
猩紅的火光,在黑夜中,格外刺眼。仿佛在積蓄著力量,等待劃破長空,迎來黎明。
每個人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黎明。葉榮貴所期盼的黎明,是銘德集團,真正的成為一家百年老店。這也是兄弟四人,最大的心願。
隻是,即便家大業大如銘德,也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競爭對手的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政策的導向性變動,是凶是吉,又不可預判。隨時會讓現在擁有的一切,化為烏有,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