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諸宸連頭也不抬,自顧自地玩弄著小瓷片,我的心徹底涼了。
我從後邊抱住他,瘋狂地親吻著他的臉,叫著他的名字,眼淚如斷線的珠子滾落在他的臉上、脖頸裏。
“你幹嘛!”北諸宸煩躁地站起身,將我推倒在地,用手擦著自己的臉,叫道:“你幹嗎弄濕我的臉,真討厭!”
我被他的舉動徹底擊垮了,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我傷心至極,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竟噗地一聲摔倒在土地上,就勢抓著黃土,放聲大哭。
落孤引在遠處淡淡地看著我,他走過來,扶起了我。
“算了,就這樣吧。既然我已經找到你了,那我們明天就離開了。”
“你們去哪?”我抬起淚水未幹的臉頰。
“去,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吧,或許不在大清的地界了。”
“那我怎辦!我也要去!”
落孤引沒有說話,他沉默了好久好久,才開口:“還是不要了,我是為你好!我大哥早已不是以前的北諸宸了,他忘了你,忘了前生,這對他來說或許是好事!不然他總是有所牽掛,有所仇恨,遲早都要被大清滅掉。就這樣,做個重頭開始的平民百姓,忘掉過去,會比較安然地度過一生。”
我捂住臉:“不,我不要北諸宸忘了我,不要!”
猛然間,我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醒來時分不清天有沒有亮,因為我的身體躺在井底石床上,四周還是蒙蒙的黑色。
我立即起身,飛奔到和落孤引相遇的小屋前,卻見那屋子已經被一把火燒得隻剩下灰燼。
“他們就這樣走了,我還沒來得及和北諸宸告別!他們竟然……”
我一摸自己的心口,突然感覺裏麵有個東西,便伸手去掏。
是一封信,那信上寫道:“妹子,不是我們拋棄了你,是真的為你好!整天對著一個隻會傻笑出神的男人,是沒有未來的。你已經學會了易容之術,這很好,所以你還是早日逃出生天,逃出京城,在山清水秀的地方找個人嫁了吧。你不要問我為何帶走大哥,也不要糾結於為何大哥不肯認你,這隻能讓你我和大哥更加難受。另外,皇後那邊好像已經注意到了你,你千萬別回去啊,就從樹林這邊遠走高飛吧。是非之地不久留,如果有緣,還會再見!勿念!”
我的手顫抖著將信紙揉成小團,然後狠狠地攥在手心裏,揉碎。
“北諸宸,你太狠心了!”
我牙關一咬:“你,你們都不要我,北諸宸,我追定你了,不行,我得回去將行囊盡快收拾下,連夜出城!”
……
宮中燈火通明,宮女太監們似乎正在往坤寧宮裏傳著什麼佳肴美味,每個人手裏都拖著一隻托盤,上麵不是魚就是肉,還有美酒瓊漿。
管他呢,你們玩樂你們的,我走我自己的。
我回到住所,四下查看,沒有一個人在屋裏,我趕緊將自己的隨身重要東西打包收好,背在後背上,拔腿出屋。
我前腳剛賣出大門,驪纖兒便追了過來:“安姑姑,您要去哪啊,皇後娘娘正在舉辦小皇子綿忻的生日,到處找您不見,這都兩天了,您不會又在哪摔暈了吧,最後實在沒辦法,我便替您操辦了,您快點去坤寧宮吧,現在宴會就要開始了,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您呢!”
“我我我,我是想去把髒衣服背去浣衣局,那個,那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就去。”
於是,我隻好卸下包裹,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著和頭發,檢查了一下臉上的假麵,走向坤寧宮。
皇上還沒到,皇後鈕鈷祿哲敏此刻正抱著綿忻端坐在軟椅上, 她捏起一枚葡萄,親自剝了皮,去了核兒,又掐成了兩半,一半兒一半兒放進自己兒子的小嘴裏。
“參見皇後娘娘!”我在大殿中間跪下說。
“梓珊來了。”
就這一句,嚇得我魂飛魄散。
我假裝鎮定,環顧一下四周,沒有應答。
“梓珊怎麼不說話,以前你可是最愛說話的,本宮有什麼事情都喜歡問你,沒有你不知道的!”
我的心就像是被誰用力一擰,絞的喘不過氣來。
皇後放小皇子在身邊的乳母懷裏,款款地走向我,帶她走到我麵前,我見她下垂在邊側的手呈鷹爪狀,就好像她隨時打算扼住我的喉嚨。
我不敢抬頭看皇後的神情,她也不做聲,隻是站著,就當我欲張嘴說句什麼時,皇後突然抬手用長長的指套在我耳畔一劃,再一刮,我的宮女假麵立刻如剝落的蛋殼一般落在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