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幹笑道:“總之吧,想從我這裏買走二兩,恐怕是不可能的,我有個建議,你可以在這條街麵上一家收幾錢,總能收到二兩的,不過價錢可就不盡相同了,我看你帶這一千兩銀票,證明你有一定的實力,應該也不會在乎吧。”
出宮前,皇後一再告誡我不要亮出身份,以防被人算計,我隻要把苦咽下去,用高於市場幾倍的價格收齊了苦丁茶。
……
身上的錢所剩無幾,該是打道回府的時候了,一路上,我都在想著以前的時光,和譚環,和譚小釵,和北諸宸。
對了,小釵姐在那座道觀過得怎麼樣了?她有沒有暴露,有沒有變了模樣?
路隨心走,我牽著馬奔著山海關後山走下去。
這座道觀居然還屹立在斜陽裏,就像風燭殘年的老人站在山丘上望著遠方。
可喜的是,觀中還有人前來看門,隻是道觀的主人已經不是幾年前的那位道長了。
“啊,道長,請問那個,那個在學堂教書的女孩子還在麼?”
道長想了想:“那個女夫子啊,在,在,她現在正在教孩子,再過半個時辰吧,就休課了,到時候本道替你們引見一下。”
功夫不大,道長果然帶來一位女子。
遙看,她還是一位少女的身材,近看她的臉上寫滿了滄桑,已經變作了一名婦人模樣,半老的徐娘。
“你是?”譚小釵問。
我幾乎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後來還是用力點點頭,說:“我是珊。”
譚小釵的瞳孔裏閃動了兩抹亮光,沒有說話。
我焦急地想要追問譚小釵這段時間所經曆的一切:“誒,姐……”
譚小釵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將我帶到了自己的住所。
“妹妹到底還是來了,你帶了假麵吧。”譚小釵直言不諱,沒有當初裝瘋賣傻的半點痕跡。
“姐姐你?你的麵容怎麼?”我疑惑地指著譚小釵的臉,因為她先前帶的那張假麵已經蕩然無存。
譚小釵莞爾一笑:“是的,我丟掉了,因為時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麵容,我發現無需假麵,我也和以前不同了。鉛華洗盡,心如死水,不變才怪。”
“可是,姐姐,你的孩子呢?”
“哈,我把他偷偷生了下來,但對外訴說是被我收養的棄嬰,你看,那邊那個丟沙包的小男孩就是我的寶兒。”
我順著譚小釵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一個穿著藍布衣服的小朋友拿著一隻花布小沙包,和對麵的兩個孩子丟著玩。那個孩子笑得很開心,長得很俊秀。
“他叫什麼?”
“叫……環兒,李為環。”
“環兒?為什麼姓李?”
“嗬嗬,我娘親姓李,環兒就是譚環的名字,為了紀念我弟弟。”
“什麼!姐姐已經知道譚環他……”
譚小釵站起來,背過我擦去眼角的淚滴,回頭笑著說:“是的,在我跌下懸崖的時候,確實昏厥了片刻,但後來譚環拚命呼喚我,我又清醒了,可是我的環兒卻……那時候我真的暈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我的心怎麼也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就一遍遍的選擇欺騙自己——譚環還活著,他去外地做買賣去了,很快就回來。靠著這個虛假的意念,我竟然活下去了,還帶大了孩子。”
我雙手拍著自己的腿,流下眼淚道:“都是我害的,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讓姐姐和譚環跟我走。”
“你錯了。”譚小釵堅定說:“這根本不是妹妹的錯,是命!命你懂麼?就是姐姐命中該有一劫,或不是在這也會在那。況且宮裏也不是我們姐弟倆的最終所願,出來心情大不一樣。”
“可是譚環……”
“那也是他的命!他因為我遲遲不娶,即便遇見了心儀的你,他也深深藏在心裏。知道麼,有一次看見你和北諸宸卿卿我我,環兒悶悶不樂,竟是兩日沒吃下一頓飯。後來我安慰他,你好就是好,自己所愛的人幸福就是他的幸福,他狠狠咬著自己的嘴唇,說懂了,嗬嗬。”
“我……”我鼻子一酸,抱著譚小釵大哭起來。
“你的經曆怎樣?”譚小釵還是很淡然的問,就像過去那些不愉快對她來說就是天邊飄過的雲。
我對譚小釵仔仔細細地描述了出宮之後這一年多的經曆,她聽完後長籲了一口氣:“隨緣吧。”
“可是,姐姐,你說北諸宸到底去哪了?”我還是不甘心。
譚小釵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有些事情有些人必須忘記!要記住,得之,你幸;不得,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