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實練完,蘇念一路回想著陣型,踱步回了帳子。
她總覺得有些奇怪,此次演練的魚鱗陣主要兵力集結在中央,若幹魚鱗狀的小方陣按梯次排至,屬進攻陣型。但他們現在地處涼山以南,尾側是廣袤的弱河低地,倘若魚鱗一出猛攻敵陣中央,魚尾一線便成了無人防守的禁區。敵人若提早知道了陣型,繞過魚鱗中央,從兩翼包抄突破,豈不等於直下漠北,一路暢通無阻進了京城?她猜不透將軍的布陣是何意,但她相信連她都能看出來的問題,將軍不會看不出,除非,霍天朗他別有安排。
她掀開帳子,將軍和謝大人停了交談,向她望來。她撓撓頭,道:“要不,我先出去?”
霍天朗衝她招招手:“小九,過來。”
她瞥了眼謝大人,臉色不是很好,她也就權當看不見,幾步走到將軍跟前,道:“報將軍,小的對於今日演練之陣,有一事不明。”
霍天朗溫柔笑笑:“你但說無妨。”
蘇念回想起魚鱗陣,將心中困惑講出,半晌,卻聽將軍道:“既然此陣弊處極大,小九認為我為何要演練此陣?”
蘇念搖頭:“小的不知,請將軍指點。”
霍天朗起身,同謝書言一同靠在案邊,道:“答案我自會與你講明,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完成一件任務。”
蘇念一聽任務來了,立馬抱拳道:“全憑將軍指示。”
霍天朗勾了笑:“我要你跟隨謝大人去疏勒城尋一重要人物探聽線索,具體任務謝大人會與你講明。”
蘇念愣了愣:“和誰?”
霍天朗道:“謝大人。”
“我不去。”蘇念撇嘴,背對著兩人翻了個白眼。
隻聽謝書言涼涼道:“蕭兄弟別誤會,在下也是剛剛得知這一噩耗,你若不去,謝某感激不盡。”
蘇念轉身,衝將軍道:“將軍,你就不怕我和謝大人一路打到疏勒?”
霍天朗哈哈笑道:“自是怕的,不過,我相信戰況當前,所為公事,你,不會的。”
蘇念小聲嘀咕了句“臭狐狸”,極為不願道:“知道了,小的全聽將軍的。”
霍天朗道:“不是聽我,是聽書言的。”
蘇念有些生氣,抬頭瞪著他:“你到底想怎樣!”
霍天朗也定了麵容,一字一句道:“並非我想怎樣,小九,你要學著懂事一些。”
蘇念怒了,大聲道:“懂事?你說我不懂事?”
霍天朗道:“我不是說你不懂事,我是說謝大人他官拜監軍,士兵們理應尊他敬他,況且書言是我最好的兄弟,有甚麼誤會都解開來才是。”
蘇念冷聲道:“是麼,既然他這麼重要你就守著他好了,我跟他之間沒什麼誤會,純粹是我與他不對盤罷了。我與他怎麼相處是我的事,將軍無需操心。”
霍天朗上前,墨黑的眼眸盯著她:“小九,你非要這麼說話嗎?”
蘇念正色道:“我向來說話就這樣,將軍要是聽不慣,另尋個聽得慣的便是。”說罷,拔腳向帳外走去。
霍天朗一把抓住她的肩,力道有些大:“你說什麼?”
蘇念頭未回:“我說什麼將軍清楚,你放心,明早我會同謝大人盡早出發,不耽誤一點公事,將軍事忙,就不勞煩相送了。”然後格開霍天朗,幾步奔了出去。
霍天朗定在原地,手掌無力垂下,他本不欲與小九爭吵,怎知,會成這樣……
謝書言歎氣,走來拍拍他的肩:“天朗,她對我成見已深,你這樣,何必呢?”
霍天朗側頭,寬慰道:“明早我就不送你們了,此事隱蔽點好,你們速去速回,注意安全。小九她,拜托你了……”
謝書言和他同靠在案邊,苦笑:“我算是明白了,這天下唯一一件比男人生孩子更不可能的事,就是謝書言和蕭九化幹戈為玉帛了。”
蕭九,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