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孟浩然
一月份才剛剛從月曆上翻過去,奧克蘭的天氣,已宛然晚娘麵孔似的,逐日陰霾了起來,晴時多雲偶陣雨的脾氣,更是令人捉摸不定,院落裏落英繽紛,躺滿了曾是燦爛奪目的姹紫嫣紅。
經過一夜歇斯底裏的狂風呼嘯後,一片片外形纖弱、呈現淡淡紫紅色澤的花瓣,或橫或豎地自不甚寬敞的露台悄然飄下,散落一地,鋪陳出厚厚的另類花毯,和那爬滿陽台,儼然“大紅簾子高高掛”的九重葛,相互輝映。
剛移居這個家時,正值掃完片片雪花邁入初春的季節。
打開落地窗,那片青蔥翠綠斜倚在湛藍海水邊、象征幸運的 Rangitoto山脈,點點帆影,及藍寶石般的普卜可湖(PupukeLake),一覽無餘,盡收眼底。即使參差錯落的鄰家屋宇,中古式的、哥特式的……也都各具情趣,真是美不勝收!
美中不足的是,後院裏一棵棵裸露著光禿身軀的葡萄柚、檸檬、fejeoa等果樹,儼然是留著大光頭、賊眼兮兮、探頭探腦的不良分子,叫人看了不舒服;又像是空蕩蕩、沒人玩的秋千,獨自晃啊晃,一片寂寥。特別是青筋暴露般趴在牆邊架子上的葡萄藤,更給人枯藤老樹的感覺。因此,全家人無不巴望院中株株植物,都能像標兵似的挺立在牆邊枝繁葉茂的蒼鬆翠柏一樣。尤其是麵對大門,客廳陽台前的九重葛,若能欄杆上遍布姹紫嫣紅的花朵,肯定美不勝收,令來訪客人心曠神怡,駐足不忍離去。
“天下沒白吃的午餐,多關心關心它呀!”
“以前在原居地沒這麼大院子,花盆裏的盆栽,倒嗬護得好。”老爺子好像X光似的看透了大夥兒的心理。
“偷雞也得蝕把米,多澆澆水啊!”生性喜歡“拈花惹草”打點庭院的Lily老爸也插一腳地給出良心的建議。
“沒問題,你負責拔草、施肥,我管澆水。”老媽附和著說。
自此,一家子為了拯救“落紅片片”的院落,美化難得的“洋房”,認真地分工了。
剛剛走進暮春時節,Albany郊野淘氣的蟬兒,才爬上尤加利樹,準備歇會兒後呼朋引伴、大展歌喉時,大麗菊已換上紫色、粉紅、黃色的各式新裝,和玫瑰、薔薇互別苗頭。
九重葛更是不落人後,一夕間,所有的綠衣裳,全部褪去,一副萬紫千紅滿目清新的模樣呈現在世人麵前,更與菊花、玫瑰花等交織出熱熱鬧鬧的場景。
“媽!快來看,滿園春色關不住。”
一早起來,看到一大片花海似的景象,剛上中文班學會背詩的小侄女,賣弄地引經據典一番,惹得大夥兒腰都笑彎了。
“不是嗎?陽台上掛滿了紅花,樓下還掉了一地九重葛的花瓣,我們家不是充滿了春天的景色嗎?”看到這些大人突然地笑起來,小妮子振振有詞地辯道。
說得也是,寤寐間,一陣春雨灑紅了九重葛,竟然紅花毯似的,在米色瓷磚地上鋪陳開來,的確令人目不暇接,直覺春滿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