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娘冷笑一下,這前一句,聽起來倒像是在嗔怪老者的懷疑,她轉頭看向香雪海,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姑娘的簽文,要求弄舞一曲,想必應該難度不大?”
香雪海凝思不語,她自來到樓中,向來是以文韻才情見長,唱曲弄舞雖說不是致命缺陷,但對她而言,也算是極有難度的挑戰,所幸前幾日雲汐教導紫兒練舞動作之時,她也時有在場親眼目睹,耳濡目染之下,想必應該也有幾成把握。
見她微微點頭,花大娘笑了笑,繼續點名,“下一位,烏羽玉。”
烏羽玉一向不擅文墨,與香雪海比起,倒像是兩個極端,平日裏若是比試唱曲跳舞,她倒還是個中行家,但要說起這寫詩作對,便是她的心中大忌,想想去年酒會爭榜之時,還是她事前依靠幾分美色,從京中幾位文人騷客手中騙來幾首詩對,再經過幾日的死記硬背,最後方才勉強過關。
隻是沒有想到,今時今日,她又得經受這一考驗,也不知道這一次能否依舊那麼好運,畢竟幸運女神不是每一次都隻眷顧同一個人,但不知為何,她竟感到一陣莫名心慌,隻能暗中祈禱,等會抽簽之時,得以抽到無名花簽。
“玉姐姐?”鳳眼蓮皺了皺眉,推搡一下她的肩頭,“玉姐姐,花大娘正喚你名字呢!”
“哈?”烏羽玉回過神,心緒未定,“這麼快就輪到我了?好好,我這就來。”
“姑娘,還請抽一支簽。”丫鬟遞出長筒竹瓶。
烏羽玉麵露難色,望著餘下八支竹簽頓時動搖不定,少頃,索性銀牙一咬,撇眼不看,自竹瓶之中隨手抽出一簽。
“烏羽玉姑娘,地字一號,玉竹簽。”丫鬟接過花簽,依照簽上銘文脆聲報出。
“玉竹簽?”烏羽玉心頭突然沒來由的一沉。
花大娘卻並未發覺異樣,轉眼望向長形木盤下層的第三張木牌,素手一掀,念道:“請聽上聯:‘靜泉山上山泉靜’。”
“靜泉山上山泉靜?”烏羽玉重複一遍念道。
她的麵上雖然神色不改,心裏卻早已經波瀾起伏,這一點,從她手指不停絞動著絹帕這一動作,便足以看出。
“姑娘,請對下聯。”花大娘催促一句。
烏羽玉卻似乎沒有聽到,隻是緊張得臉色微微有些泛白,她一遍一遍的重複著上聯的句子,心頭的焦慮便又多出幾分,這上聯看似簡單,實際上巧用了聲韻轉換,正念與反念,都是同樣讀法,難度可真不小。
“姑娘?”花大娘又低聲叫了一句。
“啊?”烏羽玉臉色更加難看,她咬了咬唇,回道一句:“花姨,我……我不會。”
這一聲倒像是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花大娘將信將疑,還當是自己一時耳背沒有聽清,又問一句:“姑娘當真……?”
烏羽玉卻隻頹然的點了點頭,眼角處有水光流轉。
堂下此時聽清,不覺嘩然聲響,不少煙花看客扼手歎息,深感遺憾。
花大娘輕歎一聲,惋惜道:“姑娘既然決意如此,那好,想必接下來第三節的雜藝展示,應該難不倒姑娘。”她轉頭繼續點簽,“下一位,映山紅。”
映山紅聞言同樣一顫,是的,論及賦詩作對,同樣是她的命中大忌,相比起烏羽玉,想必二人也是半斤八兩相差無多,不過她性格爽朗,對於名利之爭看到淡些,短暫的失神過後,便上前一步,不加思忖,極為幹脆的自竹瓶之中抽出一簽。
花裙丫鬟盯著花簽看了幾眼,又抬頭望了望她,繼而轉頭望向花大娘,抖聲宣道:“映山紅姑娘,無名簽。”
“無名簽。”花大娘似乎還未反應過來,習慣性的將手伸向木盤,待到細看,突然意識一動,訝聲問道,“無名簽?!”
女婢訥訥的點了點頭。
聞言,映山紅不禁粲然一笑,心頭緩緩舒了一口大氣,她倒是沒想到會在如此緊要關頭,竟能幸運抽得這一支無名簽,仿佛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
然而,有人歡喜有人愁,剛剛選擇退出五強之爭的烏羽玉一聽此話,立馬便投去混雜著嫉妒、羨慕、怨恨等多種情緒在內的目光,假若眼光可以化作實質,恐怕此刻映山紅早已是被傷得千瘡百孔。
抽去了無名簽後,接下來的花簽點名便少了些許波瀾。
儀式如常進行,最終除去烏羽玉一人對答不上詩詞以外,餘下姑娘皆是勉強過關,其中紫流蘇抽到天字二號的桔梗簽,這一簽文可算是繼無名簽之後最為容易的一支,因為簽文當中對於第三小節的要求,就是等同無異的‘才藝自定’四字,倒也是幸運之至,另外鳳眼蓮抽到地字四號的百合簽,要求作畫一幅,對她而言,恐怕也是大有難度,至於其他姑娘,或是點明唱曲弄舞,或是要求賦詞作畫,各式花招,層出不窮。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時分,祝願親們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