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幔撩開,二十位姑娘按照出場的先後順序依次排開,驟然之間,綠竹台上群花爭豔,各有所妍。
花大娘這一收一放之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顯得功利市儈,又能襯出花樓品位,還能烘托全場氣氛,讓看台之上眾多酒客欲說還休、欲罷不能,可謂是一石多鳥之計。
二十個琉璃色透明空箱很快擺設到位,各色花牌也在一聲令下,如同蝶狂蜂擁,淹沒了各個空箱。
三樓西麵看台,俊俏男子略略低首,一手端著五爪雕龍琥珀杯,卻不啜飲半滴杯中酡紅色的美酒,隻是用手輕輕摩挲著杯壁,像是心裏正在想著什麼重要事情。
“鬼影,還沒發現他的蹤跡嗎?”
簾後的黑衣男子恭聲答道:“回稟主上,樓中四麵轉角都已經部署下我們不少眼線,隻要青麵人風遠兮一出現,我們絕對有把握,能夠保證讓他插翅難飛。”
俊俏男子抿了抿唇,自言自語說道:“風遠兮不是一個簡單角色,我們跟他針鋒相對這麼多年,一直沒能找到他的死穴,現在就隻希望他不會是個冷血人物,至少還會記得花弄影……哦不,是雲穀主的救命之恩,不然的話,今晚這場好戲,可就枉費我一番心血了。”
黑衣男子沉吟一下,還是問道:“主上,鬼影心裏一直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問吧。”
“是!”鬼影略抬起頭,說道:“既然主上今晚這場棋局是專為風遠兮設下,為何還要拉上三皇子進來,這樣的話,整個局麵,不是越來越難掌握了嗎?”
被呼作主上的男子冷笑一聲,答道:“這個你就不知道了,三哥雖然在我們兄弟幾人當中,一直都是最不起眼的一個,既無母妃寵愛,也無顯赫家世,一直以來也就是在這皇城之中領個閑差,但正因為如此,他必定心有不甘,而此時隻要我們凡事多加提攜一下他,將他拉攏到了同一戰線,那麼日後行事,我們終究還是多出一份力量,畢竟我們身份都同是皇子,而且多一個盟友,就是少一個敵人。”
說完,他突然抬頭看了看天,左手掌心摩挲著一顆圓潤如火的紅色玉珠,冷笑道:“看這天色,那邊,應該開始行事了吧?”。
沉吟片刻,他的右手突然伸出兩指,將桌角處安靜擺放的一張花牌拈起,頭也不回,隻說了一句,“鬼影,把這張花牌,送予那人。”
身後的黑衣男子點了點頭,也沒多話,跟在俊俏男子身邊這麼多時日,他自然清楚他口中所指的‘那人’指的是誰,畢竟今晚這場好戲,‘那人’算是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
鬼影默然不語,接過花牌之後,立馬便轉身走下樓台,那方做工精良的玉牌,在幽暗的燭光之中,泛起了細不可見的淡淡紫光。
三樓北麵看台,月袍男子若無其事的敲拍著左手掌心的雲骨折扇,忖了忖,開口說道:“溪風,這枚紫花牌,便賞了那月裙女子。”
“月裙女子?”那位名喚‘溪風’的男子望了望樓下閣台,“主上確定是給那香雪海,而不是花弄影?”
月袍男子卻隻是笑了笑,回了一句:“去吧。”
三樓南麵看台,月華如洗,緩緩透過七色紗錦,冷冷照在憑欄沉思的青衣男子身上,使得那股寒凜英氣愈發深沉,他僅僅隻是佇立於此,卻仿佛早已等候千年,千載歲月的滄桑,似乎早已盡數隱於他橫飛入鬢的劍眉。
勁裝男子靜靜覆蓋在他高大的身影之後,橫眉輕蹙,右手緊握著杯麵滿溢的酒樽,隻是看著,卻不曾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