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來不就是為了給我一個理由嗎？”融宛惜的眼睛看著地麵，如果再看著他，她知道，她會崩潰：“殺了他對你能有什麼好處？”
“很多。”
“比如呢？”
“可以控製夙夜軍隊的人數，也可以增加我軍的數量。”
“也就是說，他有必死的理由？”融宛惜的聲音帶著強烈地振顫，她似乎有些站不穩，淩墨扶住她，但是，她移開了。
“是。”淩墨的聲音很脆弱但是堅定。
他茫然地看著她，心裏有太多的感情一起衝撞在一起，迸濺出火花，狠狠地燒灼著他的心。
“在殺他之前有沒有想過，他是我的哥哥。”
“融——”淩墨驚慌地喊。
“回答！”更加冰冷的聲音。
“我，我知道……”淩墨低著頭聲音暗了下去。
藍色的寶石在月光下閃著奇異的光芒。
融宛惜歎了一口氣，說：“這就夠了……”
“什麼？”淩墨驚訝，似乎沒有聽清楚她的話，什麼叫做‘這就夠了’？心裏的沉痛被埋的更深，淩墨的眼睛深陷在黑暗裏，讓她幾乎無法分辨。
“這就夠了。”融宛惜清晰地重複了一遍，然後她走向那個石桌，拿起那塊小小的玉，細細地撫摸著，眼睛柔情地看著它，對一塊玉都會舍不得，更何況是一個人呢？
融宛惜的貝齒咬著嘴唇，有淡淡的牙印在上麵，她看著他，看見了他眼睛中明顯的驚慌，她輕輕地說：“你可知道殺死我哥哥的後果？”
“融……”淩墨沉痛地叫喊：“不要……”他的聲音在冰涼的夜晚悲涼地顫抖。
“淩墨，你愛我嗎？”突然，融宛惜問了這樣一句話。
“呃？”淩墨稍稍一愣，他馬上走到她的麵前，眼神中有很深的堅定，他一把摟住她在風中脆弱的身體：“你知道嗎？”淩墨的聲音沙啞而痛楚：“你知道嗎？整個世界，我可以失去任何人，但不能是你。”
融宛惜的身體僵硬。
她推開淩墨。
目光清淡，沒有波瀾。
“那麼，為什麼呢？”她輕輕地問。
“什麼為什麼？”淩墨悶痛地反問。
“那麼為什麼一個愛我的人會殺光其他愛我的人呢？”融宛惜的聲音像一道閃電，在淩墨的身體裏炸開，粉碎了淩墨那顆悲哀的心髒，融宛惜接著說：“先是我的師父，然後是我的哥哥，最後是我的丈夫，對不對？”融宛惜的嗓音如微風一樣穿越淩墨的耳膜，震撼著他的神經。
“融……”此刻，淩墨的眼睛中有著明顯的懊悔，他看著她，似乎怕她再他眼前消失，然後就再也看不見了，他握住她的肩膀：“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
他最後的乞求似乎變成了喃喃自語。
天，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他不希望任何人傷害到她，但是，其實，傷害她最深的人就是他，對不對？
殺了她的師父，殺了她的哥哥，最後還會殺了她的丈夫，取而代之，他為什麼沒有為她想過，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隻是一味地讓她接受他認為對的，好的，讓她排斥他認為不好的，壞的。
那麼，她的心，是不是，也同樣的傷痕累累。
“原諒你？”融宛惜呆呆地重複著：“怎麼每個人都在奢求別人的原諒呢？”
“融……”淩墨痛徹心肺地喊著，在心底深深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融宛惜看著那塊玉，然後，她向後退了兩步，深深地看著他，這張容顏，這張教會自己愛和恨的容顏，她狠狠地記住了，然後，一串清淚流下來，在月光下美麗而透明。
一閃一閃的。
照亮了融宛惜麵前的一塊地麵。
突然?
融宛惜狠狠地將那塊玉向地麵砸去。
“不……”淩墨痛聲地呼喊著。
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疼痛死去。
“哢嚓……”很清脆的回響聲。
玉碎成了無數個碎片，安靜地躺在地上，隻有一片，滾到了淩墨的腳下。
亮晶晶的玉的碎片刺痛了淩墨的眼睛，他呆愣著，嘴角抽搐起來，他緩緩地低下腰，然後撿起那塊小小的玉，眼神充滿著絕望的火苗。
“我們的結局就如同這塊玉，恩斷義絕。”融宛惜字字冰冷，冰凍了淩墨的心：“以後，如果在戰場上碰麵不必顧忌，就憑真本事了。”融宛惜說著，就要離開。
她清楚地聽見玉碎的聲音，她清楚地感覺到心碎的聲音，一切都那麼絕望，一切，都幾乎抓住了喉嚨，無法呼吸，連掙紮都變得沒有力氣。
“融……”淩墨的聲音淒涼而可憐，他似乎用最後一絲力氣在呐喊：“融，求你，不要，我，我知道錯了，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最後一絲希望的火苗在淩墨的眼地升起。
融宛惜停住腳步。
心似乎連跳動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切都被一層厚厚的冰凍住了，很冷很冷。
淩墨握緊那塊玉，然後走過去，他的手抬起來想觸碰她的肩膀，但是最終作罷，他的聲音苦澀而悲涼，他輕輕地說：“融，請你……回頭……看我一眼，好嗎？”
請你回頭看我一眼好嗎？多麼卑微的話，淩墨說出了多麼卑微的話。
融宛惜終究是不忍啊，她的心被千年的冰雪冰凍住，血管慢慢變得僵硬脆弱，她慢慢地轉過了身體，淩墨眼底最微弱的地方閃爍起一絲光芒。
融宛惜怔怔地看著他，眼角，不再有潮濕的淚水。
“淩墨……”她不由自主地喚。
疼痛襲擊她的全身，她的周身都有刺痛的感覺。
“融……”淩墨的聲音仍舊乞求：“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好嗎？”
突然?
一道閃電般的思想在融宛惜的頭腦中炸裂，她晃過身來，不再看他：“你走吧……”她的聲音很平靜。
以後，她再也不會為他心痛了吧。
以後，她和他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血管裏的血液似乎變少，不再充足，她的麵色蒼白。
“融……最後一次好嗎？”淩墨的眼色很淡，就像一層薄霧，“最後一次好嗎？求你，原諒我最後一次吧。”
他在求她。
這是他最後的辦法了。
比起失去她而言，那麼，他什麼都可以做。
融宛惜的眼睛淡漠地看著他，說：“不可能了！”聲音輕得如琴弦上的一串音符。
“為什麼？”淩墨痛苦的咆哮聲震碎了夜晚的寂靜，他的眼睛變得微紅，他痛苦的呼吸沉澱在周圍的空氣裏：“為什麼這樣對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