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九章(3 / 3)

如果,融宛惜不知道有多少次自己用了這個詞語,如果……如果……他沒有認識她的話,那麼至少他現在不會這麼痛苦。

“可不可以,不要走……”淩墨的眼睛脆弱地看著她:“不要離開我,不要和他走,失去你……”

“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心,是空洞的,仿佛有她的存在,他的世界才充滿了活著的氣息,她是他的一根神經,一根牽連心髒跳動的神經,如果一旦斷裂,那麼,他也會徹底崩塌。

融宛惜看著他,眼底的淚水冰涼,她壓製住自己即將繃斷的神經,她必須安撫他,否則,他可能會死掉。

“好,我答應你。”融宛惜的心疼痛難忍,但是她的眼角卻蘊含著一絲微笑,很脆弱的幾乎透明的微笑,“我答應你,請你好起來。”

這一句話,慢慢地沉澱下來,撫平了淩墨害怕的心。

柳條的影子悄悄地打著地麵。

混亂而交錯。

陽光透著葉隙篩進來,明明暗暗的光。

夙夜遠遠地看著,冷冷地目光似乎在諷刺著什麼。

兩個人的影子似乎交纏在了一起,夙夜已經分不清楚誰是誰的了,多麼親密的模樣,如此生動的表現在他的麵前,他在他們之間到底充當著什麼角色,他現在已經變得模糊,隻有那一句話——

……

“好,我答應你。”融宛惜的心疼痛難忍,但是她的眼角卻蘊含著一絲微笑,很脆弱的幾乎透明的微笑,“我答應你,請你好起來。”

……

夙夜的嘴角煞白,他勾勒出一個脆弱的微笑。

還是不行嗎?她還是舍不得他嗎?

可是,那要怎麼辦呢?

要他放棄?這根本做不到。王位對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可是,失去王位,是不是也會一同失去她呢?不要。他聽見自己的心在脆弱的呼喊,怎麼樣都可以,但是,請不要讓他失去她。

蒼天啊,這是我對你的唯一的企盼。

“惜兒,我們回去吧。”夙夜聽見自己的聲音孤零零的,嗓子裏灼熱的疼痛感明顯地穿越空氣打擊著她薄薄的耳膜。

“我……”融宛惜矛盾地看著淩墨,他已經很虛弱了,如果,再這樣鬱痛,他可能會死掉,可是……無論他做過什麼,她從來不希望她死去。

淩墨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臂,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種乞求通過眼睛已經表達的太過明顯。

“夙夜,淩墨他,我……”融宛惜不知道該怎麼說,矛盾像是匕首一樣深深地切割著她的心髒,一片一片的被淩遲下來,她不想傷害他,也不想傷害淩墨,盡管,她已經兩個人都傷害了。

“我知道了,你別說了……”夙夜的眼睛黯然下去,“那我走了。”說著,他轉過了身體,一步一步地往回走,他走的異常地緩慢,他甚至希望,唯一的一點希望,他希望她能夠追上來,不用她請求他的原諒,他不會生她的氣,隻要,她還能待在他的身邊,他就永遠也不會生氣。

陽光在他的身後露出一道慘淡的痕跡。

一抹像夕陽般的剪影越來越遠。

可是

她沒有追上來。

當他還剩最後一步就要進房間的時候,他沒有聽見絲毫的腳步聲。

她,終究還是無法,舍棄淩墨,而追隨著他。

突然

一陣碎碎的腳步聲傳來。

夙夜的眼神忽然一亮,心裏也莫名地慌張起來,他抬起頭,心中似乎喘了好大的一口氣。

陽光柔柔亮亮的。

荷花底下有很多小魚在玩耍。

會是她嗎?

會是她選擇了他,而跟上了他的腳步嗎?

夙夜猛地回頭。

……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成何體統!!”太後帶著習憐薔細碎的腳步走進庭院。

夙夜眼底最後一絲光亮消失。

他孤獨地撇了撇嘴角,她終究,沒有在他的身邊。

那一刻,寂寞是那樣的讓人瘋狂,明明是六月的天,為什麼,心卻仿如冰窖呢?

融宛惜正在淩墨的身邊。

習憐薔輕笑,很棒的一場戲啊。

“母後,你怎麼來了?”夙夜收起疼痛的目光,看著太後。

“怎麼?我連來到這兒的權利都沒有嗎?”太後生氣地說。

“不,不是,隻是奇怪。”

太後看著淩墨和融宛惜:“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二皇子身體有恙,我在幫他把脈。”融宛惜冷靜地說。

“那你們的姿勢也……”太後還想說什麼,但是看見淩墨唇角剛剛幹掉的血跡,最後沒有說什麼。

“請問母後帶著習憐薔來這裏做什麼?”夙夜的眼睛轉黑,他略過她一眼,眼中有小小的憤怒。

“皇兒,說,為什麼要屢次與憐貴人過不去?就算不喜歡她,難道碩大的宮殿之中就容不下她嗎?”太後問到,語氣並不太好,或者先入為主的是,又是王後的挑撥。

夙夜歎了一口氣,說:“母後,難道你不問問她到底做了些什麼嗎?”

“她做了什麼?她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太後看了融宛惜一眼:“還是說,有人偏偏容不下她呢?”

“母後。”夙夜微有些氣憤,他看著習憐薔,眼神裏透露著危險:“母後,不要再維護她了,這是我的命令。”

“你是我的兒子。”

“可是,我才是聖翎國的君王。”

“你……”太後微怔,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勢,難不成,當一個人真的想保護另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變得如此嗎?

淩墨慢慢地站起身,他走了過來,所有的人都在詫異他要做什麼,突然,白色的劍鋒淩烈地一閃,他拔出了劍,然後穩穩地放在習憐薔的脖頸上。

習憐薔嚇得驚慌失措。

“墨兒,你要做什麼?”太後驚慌地問。

一個字狠狠地從淩墨的嘴唇裏擠出來,他說:“滾。”

“墨兒——”太後看著習憐薔的蒼白臉色,驚慌失措地喊:“墨兒,你不要這樣,放開她……”

“叫你滾聽見沒有,如果再要打擾王後,我就要你的命。”

這句話已經說了不止一次,可是習憐薔依舊沒有任何的收斂,她害怕地蹬大自己的眼睛,一片茫然,心噗嗵噗嗵地亂跳,她的眼睛對上淩墨的眼睛,一片漆黑。

無邊的痛苦似乎掩蓋了一切。

突然,心中泛起異樣,一絲光芒像是閃電一樣滑過心底,習憐薔偷偷地舒了一口長長的氣,她又有辦法了。

“太後——”習憐薔可憐兮兮地叫著:“我,我……”

“夠了,墨兒,不可以這樣,她是貴人,把劍放下。”太後怒斥。

淩墨遲疑了一下,眼睛看著太後,有疑惑,有憤怒,還有一種未知的悲傷……

但是,沒有人知道那種感情是什麼?

那麼的強烈,那麼的痛苦,那麼地令人顫抖。

淩墨收起自己的劍,他站過身去,冷冷地說:“太後,不屬於你的事情請不要多管。”

“墨兒……”

“來人,將習憐薔帶下去。”淩墨沒有給太後絲毫空隙的時間。

玄隱帶著兩個士兵將習憐薔拉了下去。

“不,不,我不走……太後……救我。”習憐薔吼著。

“你們放開她,聽見沒有?”太後慌張地喊。

但是,玄隱似乎沒有聽見般,把習憐薔帶了下去。

“淩墨,我的命令你沒有聽到嗎?”太後生氣地質問。

“我聽到了。”淩墨懶懶地說。

“那為什麼……”

“不是我帶走她的,我聽見你的命令又有什麼用?”淩墨的眼睛森冷,血跡幹枯在嘴角,一片苦澀的味道。

“你……”太後無言以對。

太後生氣的似乎已經說不出話,她有些吞吐地說:“夙夜,帶我回宮。”

夙夜愣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好的,母後。”

融宛惜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孤單而挺立。

她的心突地一陣疼痛。

他,甚至,沒有回頭。

該怎麼辦?為什麼自從來到這兒,一切都變了模樣,淚水濕潤眼眶,她坐在石椅上,頭發垂了下來,很安靜,就像,連風都消失了一樣。

“融……”淩墨沙啞地喊著她的名字。

她有些模糊,抬起頭看著他,淩墨站在她的麵前,盡管受傷的,但是氣息依舊逼人,淩墨輕輕地問:“你還好吧?”

“嗯。”融宛惜淡然地回答。

平靜的湖麵,翡翠一般的顏色。

藍寶石在淩墨的腰間放射著奇異的光彩。

……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習憐薔在牢中大喊。

沒有士卒理會她。

她安靜地坐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詭異,下麵,就看舒倩兒的了。

沒有人,能夠破壞她的計劃。

可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她輕輕地歎息,大概,隻是因為愛吧,她愛夙夜,所以,她也知道,她因為愛他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