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頷首,語氣沉重的道:“送進來的時候一度已經沒了心跳,經過搶救是恢複了心跳,但是全身多處骨折,其中肋骨斷處還刺破了肺部,很是危險。你給我打完電話,我就立刻派人找了,幸好當時送來的是這裏。”說到這裏他看了我一眼,頓了頓說道:“他們外科和心肺科主任都已經在裏麵搶救張老先生,不要著急。”
我點點頭,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緊緊拉著羅永適的手臂,仿佛那是我最後一根浮木。羅永適拉著我走向旁邊的長凳,然後按著我坐下來,將自己的手機塞進我手裏,然後對我道:“來,你先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平安,對了,具體的情況你可以跟你哥說,但是一定要提醒他不要對伯母說的太細,免得老人家擔心。我再去具體了解一下情況,你別那麼擔心。”
“好。”我呆呆的,什麼也不敢多想,隻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叫我打電話,我就乖乖的給哥哥打了電話,並按照他說的,叮囑他不要告訴母親具體的情況。哥哥則讓我等著,說他安頓好媽媽就立刻過來。
我掛了電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前麵人群後麵手術室上方“手術中”的紅燈,呼吸幾乎是很微弱的。而羅永適,站在前麵的人堆裏,一會兒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說什麼,一會兒和他身邊的人低語著。然後走向我,蹲在我麵前,有些擔憂的看著我,說道:“給家裏打過電話了麼?”
“嗯。”我點點頭。他安撫的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後對我說道:“來,手機給我,我打個電話。”
我仍然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乖乖的交出手機。
他接過手機,還是擔心的看著我,於是一邊按著手機,一邊頭也不回的揚聲道:“老林,給我弄杯熱牛奶來。”
剛才那個中年男人應聲走了過來,不可思議的道:“你說什麼?”
羅永適抬頭瞄了他一眼,重複道:“我叫你給我拿杯熱牛奶來。”
“熱牛奶?這大晚上的,還是在醫院,你是真看得起我啊,還是你當我哆啦A夢啊?!”他的聲音都變尖細了。
我緊繃的心,在他那句“哆啦A夢”裏放鬆了一些,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我知道,羅永適肯定是想讓我喝點熱牛奶暖胃,並緩和一下情緒。於是我微微朝他搖了搖頭道:“不需要了。”
“你的手冰冷,需要點熱飲暖暖。”他堅定的搖了搖頭,反駁了我,然後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被他叫做老林的中年男子,說道:“這點小事都辦不了?你該回爐了。”
我還在好奇他這句話,老林臉色一僵,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忙說道:“回爐?不需要,不需要,我好得很,不需要回爐。那個,熱牛奶嘛,小事兒,馬上,馬上就來!”
說到後麵他的聲音都有點變了,一說完立馬轉身跑開了。
雖然他們都穿著便裝,但是看他們的身形眼神,再想想羅永適的工作,不難猜出他們應該都是警察。不是警察也是相關部門的,隻是不知道具體是哪個部門的。那個老林,四十歲的樣子,站在那群人中明顯是個頭。可是羅永適的話,卻讓我覺得羅永適,仿佛才是他的領導一樣。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我知道,有些事兒,是我不該問的,而且我現在也沒有心情問那些。心思一下子又轉到了前麵的手術室上,隻是愣愣的盯著那道門。
羅永適坐到了我的旁邊,一隻手握住了我冰冷的手,一隻手在撥打手機。我的手感到了一陣暖意, 惶恐不安的心也感到了一點安定,不再七上八下。他的手機忽然響起,我一驚,不由得看向他,他握了握我的手,朝我笑了下道:“別緊張,沒事的。”這才接起了電話。
我點點頭,然後轉頭看向手術室的門,但是耳朵還是注意著他。他站了起來,接起電話道:“你人呢?怎麼才打來?”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厲聲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十分鍾之內,你必須出現在我麵前!”
我驚訝的看向他,他臉上的冷戾讓我一驚。我從未見過溫文爾雅的他這樣,身上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氣息,很遙遠,也很讓人不寒而栗。他也剛好轉身麵向我,看到我的表情一愣,收了電話,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說道:“不要害怕。”
我這才發現,原來他解讀出來的,我的表情,居然變成了害怕。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坐下來握住我的手,認真的看著我說道:“你不要怕我。”
“我沒害怕,就是從沒見過你這樣,有些驚奇,而且……”
“而且什麼?”他緊張的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我確實說不清楚那種湧上來的情緒該如何訴說。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明白,有些事我以後會慢慢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