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聲音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後,轉身,與蘇朋擦肩而過,隻看到那一雙冷凝的眼睛,熟悉的一句:“師父……”兩個字剛到嘴邊,她師父就“砰——”的一聲將門從外麵鎖上。
蘇朋眨了眨眼,下一瞬間,她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何時起就站在了孩子身後,同這個孩子一起,被鎖在屋裏。
這是什麼地方?蘇朋歪了歪腦袋,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四周,一個疑惑在腦海裏麵形成——為什麼會來到這裏?
剛那麼想著的蘇朋,就聽到了一陣機關啟動的“哢——哢——”聲響起。
前方的石壁上麵,突然出現了無數個大洞。
被壓抑在記憶深處的恐懼隨著那無數條湧進來的蛇一起湧出。
“快跑——!”蘇朋對那呆住了的顫立的孩子大喊:“快跑!快跑!”
蘇朋試圖去推那個孩子,然而房間裏很安靜,沒有蘇朋“快跑”的提示聲,就好像聲音像被什麼東西屏蔽掉了,連同蘇朋一起被屏蔽在外麵。
“跑——”這一個字,怎麼也叫不出口,那種記憶最深處的恐懼被翻了上來,隨著那些蛇群瘋狂地遊竄。
蘇朋想要走,卻動不了,就如同那個被毒蛇包攏的孩子一樣,一動不動。
——快跑啊!
——不跑會被咬死的!
……會被咬死的啊!
蘇朋的恐懼轉為難受又轉化成了著急,正在著急時,那個孩子的哽咽聲就輕輕的響了起來。
到底是孩子,恐懼與她來說,隻是一種怯怯的卻又充滿著遲疑的眼淚。
孩子滿是委屈的哭著。
蘇朋想要抱住那個因為被毒蛇撕咬而痛苦的孩子,可是在靠近的那一顆,孩子的臉卻瞬間在她眼前放大。
那小小的、蒼白的臉上,全是眼淚。
一顆顆,像珠子一樣迅急的從那雙明媚的眸子裏麵滾下來,砸在塵埃裏,然而碎開。
蘇朋卻痛苦的望著伸手就能觸摸到的冰冷的利器,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那把利器刺中一樣,瞬間感受到狠狠地砍動。
一道一道的,就劃在了她的心口上。
痛,當自己那麼痛的時候,聽見了誰在說:“月牙兒,你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保護自己。”
痛的眼前都模糊了,然後場景開始旋轉,孩子似乎長大了一點,手裏拿著一把長劍,瘋狂地將眼前的人,如同那蛇群一樣砍成兩截,三截……砍得眼前鮮血飛濺,血的熱度灑在孩子的身上,連同孩子一起,綻化成暈紅的一片……
其實蛇殺多了,就和殺人一樣,殺人也就像是殺蛇。
等漫天的紅霧散開後,眼前的景象變了。
孩子手上拿著的不再是劍,而是一把匕首,沒有鞘,隻有那幽藍的帶著致命的光芒。
冬天,孩子就走在一條異常冷清的長街,青石板的地麵上已經被厚厚一層雪覆蓋了,那個孩子身上穿著的,是和雪一樣白的衣服,快步的行走在白雪上麵,若非留下了一個個的腳印,如非那頭黑發,那點幽藍,真的就如白雪同體了。
不知從哪裏冒出個挑著扁擔的老人,挑著擔子與行走的孩子擦肩而過,老人嘴裏絮絮叨叨地說著:“月牙兒啊,來了有三年了吧……”老人的模樣顯得很慈祥。
隻是孩子笑著還沒回答,下一個瞬間,老人就從擔子下麵抽出一把細細的、直直的、鋒利十足的完全可以將孩子捅個對穿的劍,狠狠地朝孩子捅了過去!
孩子身手很是敏捷,抬手用匕首鑽了一個十分詭異的角度,輕巧的挑掉了那把細長的直劍。
劍一被挑飛,還不等孩子反擊,老人家就突然拋開了扁擔,直直的跪在了白雪裏麵,不停的磕著頭,枯樹皮一樣的老臉上麵,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孩子很少看見人哭得那樣異常的淒慘,蘇朋跟在孩子的後麵,默默的看著老人那個樣子。
果然,孩子開始了猶豫,最後鬆開了手,轉過身。
而就在孩子轉身的那一瞬,跪著的老頭從鞋子裏又抽出一把匕首,同樣泛著幽藍的匕首,狠狠的刺了過去,孩子早有準備的一偏身,抬手將鋒利的匕首插入了那人的腰,鮮血頓時染紅了白衣!
蘇朋覺得痛,很痛,不是她的血,可是孩子魂飛魄散的看著眼前的人,一身白衣,幾乎顫抖的抱著跪在雪地裏麵的男人。
“老師……”破碎的聲音自蘇朋的嘴裏麵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