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茶香(一)(1 / 2)

振軒走後,容琳忽就清閑起來——不過是少費心一個人早晚的膳食,差別原不至於如此之大,隻這時弄影也大好了,湯藥什麼的都停了,又不需人時時看顧,是以她便從容了許多。

容琳原想著弄影既好了,該領她四處逛逛,況她是受姑母所托來的,於情於理都該去內城拜見,因想著要跟常氏說了,好替弄影安排,結果剛跟弄影提起個話頭,她便說身上還乏得很,不大有精神,過後再說吧,推過去了。

容琳體諒她病後嬌弱,遂未勉強,看她神情懶懶的,以為她是想家了,就欲陪她閑說話散散心,弄影也推阻了,直說不勞姐姐,她還是一個人清清靜靜地休養休養的好。她都這麼說了,容琳哪還好再站腳?隻得告辭出來,私下裏囑咐金桔在茶果點心什麼的上頭精心些,別讓人家姑娘覺得怠慢了。

若在往常,容琳會把這話連青杏一塊兒囑咐了,這回卻沒告訴她,倒不是忘了,而是有心要把青杏和弄影隔開——說起來,那青杏丫頭也有個怪脾氣,筵席那天回來就嘀嘀咕咕說弄影到這兒來隻怕是不安好心的,金桔追著問她怎麼知道,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說弄影老斜著眼看小姐,臉上的神氣還一會兒一變的,看著就像心術不正!

容琳那日是和弄影對麵坐的,哪見過青杏說的這些?就嗔責她捕風捉影,青杏覺得冤枉,愈加嘴硬,說就是那麼覺著的,反過來勸小姐多長個心眼兒,到底惹得容琳動氣,說再這麼口無遮攔、信口胡說就不要她在跟前兒服侍了,這才算把她嚇回去。

青杏雖賭咒發誓的說再不說這樣的話了,容琳還放心不下,生怕她小脾氣上來克製不住,一旦在弄影麵前露出聲色,親戚麵上可就不好交代了,是以隻讓金桔常在弄影左右。

其實容琳也是多慮了,許真是精神不濟,筵席之後,弄影就在自個兒房裏不大出來,除了她自己帶來的丫頭,也不怎麼支使人——都不和人打交道,自無需擔心會生出什麼事。隻她如此深居簡出多少透著古怪,常氏就問說弄影丫頭不是好了、怎麼不見她過來?容琳笑著說她還得將養將養,搪過去了,心裏卻有些疑惑起來,還是沐雲有一回進去送東西,回來一學才覺著能猜出點兒眉目……

沐雲說進去時弄影正攤了滿炕的衫裙,似在那兒逐件試穿,讓她撞上了,象怪沒意思的,忙叫丫頭收了,倒拉著她說了半天話兒!容琳一聽,記起弄影是個愛惜容貌的,病了那麼一場,氣色多少能差些,必是為這個不願見人,想等容顏恢複了再出來,這麼一想就釋然了,也不去攪擾她,隻心裏好笑,弄影還真不是普通的要強——病得都爬不起炕的時候,每天紮掙著出來用飯,怕人說她嬌貴,這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反躲在房裏了,怕被人看到些微瑕疵!如此精致的女子,真真是可歎了!

知道弄影不是對她有什麼嫌隙,容琳放下心來,每日又如往常般了,除了給常氏請個安,便是在小樓上繡那炕屏,偶爾家中未出閣的小姐們過來問問針線、一塊兒打打秋千什麼的,日子也就過了,等再和弄影坐在一處,已是數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