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絹冷(四)(1 / 2)

“休把你的不齒念頭強加於我!”振軒握緊了拳,反唇相譏,“你確是配不上容琳”的話如錐心刺骨,讓他的目中都要滴出血來,“她在我心裏是怎麼樣的,不是你這自以為是的狂妄之徒能想到的!你縱把我貶到泥裏、土裏,也顯不出你比我高明到哪去!”他冷笑著挺直了腰杆,太多壓抑著的話,今朝不吐不快,“你比我強的,不過是有個好出身,又有祖宗的信約束縛著尚書大人、才使三妹妹不得不從命!你娶了她,委實是僥幸!若換至今日……”

“換至今日如何?”昊琛冷森森地接口,約略知道振軒的意思,心中忽然安定了,想起暮春的午後,容琳告訴六娘說在她心裏,他比她自個兒還重……

“換至今日我定不會拱手相讓!”昊琛突來的笑意更加激怒了振軒,直覺就破釜沉舟、直抒胸臆了——當日當時,他一無所有,拍遍欄杆也隻能徒喚奈何,但若是鯉躍龍門的今日,他大可以鬥膽向尚書大人自薦,求個時機、求個轉機,求個與人一爭短長而非不戰而屈、黯然落敗!一年,前後差了不足一年,他已永遠失了先機!他沒輸給李昊琛、卻輸給了老天爺!

聽振軒果然說出那樣的話,昊琛不知該怒還是該笑了,“不拱手相讓又能如何?”他問得極其緩慢,似了然又似哂然的眸子盯著振軒,幾象是一字一頓了,“去告訴她,你的心裏存了怎樣的念頭……然後要她念在兒時的情分和你……”視而不見振軒的鼻息如何粗重起來,昊琛冷然,“你以為結果會如何?”眼見著振軒的眼神兒從躍躍欲試到掙紮到灰頹,冷血地再補上一句,“她現在該去給大娘請安了,要不要等她回來我去替你問問她的心意?!”

他刻意讓語氣溫和,像是在好心的建言,振軒卻象聽到了什麼恐怖之極的話,原本失神的眼驀然瞪大,“你敢……”看到兀自站著的昊琛,知他不過是說說而已,神色瞬間複雜——他竟算準了他!怨憤地瞪著眼前的人,振軒的怒火噴薄欲出,卻在思及他說的話時,驚覺到他最不願相信的事:他,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哪怕是在他平步青雲的今時今日!

恍悟到了問題的症結,振軒轉身去案前收拾筆墨,動作大得連他自己都吃驚——若不如此,他怕心裏的空落再也掩飾不住!他和容琳,竟真是不可能的,非關他的身份家世,而是,她的心裏,不曾有過他……這樣的認知,他不是沒有,隻是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晰……被李昊琛步步緊逼著,他不得不承認,是他一廂情願得太久了……

見振軒把書本收起來了又去整理箱籠,昊琛眸中精光閃過,“要一走了之?”

振軒不答言,自去把掛在壁上的衣物收至箱中,意欲何為已是不言而喻!

看著他倔強而沉默的舉動,昊琛的臉上閃過悲憫,振軒的心灰意冷和無地自容,他感同身受,隻是任由他執迷下去,誤了的怕是他的終生……那還是以後的事,眼下振軒若這麼突然離開,容琳必會起疑,而他最不願的事,就是容琳為他之外的人上心!是他的妒念吧,他很是不願容琳知道振軒對她的這片心——他萬沒想到容琳是早就知道了的,“七尺男兒遇事不想著怎麼擔當,反要走避不及,就不怕被人恥笑嗎?”

“李將軍,你不覺得自己太刻薄狠毒了些?”振軒把手裏的衣物摜進衣箱,轉過身來與李昊琛眈眈相向!他竟連他的退路都要封死,難道是非要看著他的屈辱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