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濁酒一杯家萬裏(六)荒原(一)(1 / 2)

從女眷們的帳篷裏出來,子安有些心神不寧,忽看到昊瑱經過,脫口就喊,“四爺,站一下!”昊瑱回頭看是他,笑嘻嘻地停下腳,隔了幾步遠覺出那年輕人的不安,納罕,“子安,什麼事愁著你了?”子安幾步來到他跟前兒,心思還在別處,話說得吞吞吐吐:“四爺,有個事兒,你別嫌我多嘴……”昊瑱“嗐”了一聲:“子安,咱們兄弟向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何時學得那麼虛頭巴腦的?何事?你說!”子安小心地措著詞:“夫人……夫人這兩天像是不大對!”昊瑱一愣:“怎麼不對?”子安困惑地搖頭,“我也說不好!隻這兩天看夫人老是欲言又止,象有心事的,前兒個給她送將軍的皮褥,說有事問我,結果等了好一會兒什麼也沒說就讓我走了,昨兒個問我兩遍將軍說什麼沒有,我問她指什麼,她又說沒事了,剛才又是!將軍不是讓我來告訴夫人今兒個要稍晚些啟程、讓她們暫時別出營帳嗎?夫人聽了就鎖眉歎氣,像是不勝煩憂的樣子,也不知怎麼了!”

昊瑱這兩天忙著打前站,沒和大家夥兒在一處,聽了子安說的話,也覺莫名其妙,凝神想了一陣才笑道,“子安,放著現成的人不問,你倒來找我,真真是舍近求遠了!”子安道,“將軍這兩天都在和六哥議事,廢寢忘食的,我這……”子安為難,他隻是“覺著”夫人反常,要是“覺”錯了,不是白讓將軍擔心嗎?再說去問將軍“夫人怎麼了”,好像有點兒討打的意思吧?“誰跟你說將軍?”昊瑱好笑,“我是說青杏和金桔!她們整天和小嫂子在一處,有事沒事問問她們不就清楚了?還用你這麼蔫頭耷拉腦的瞎琢磨?”子安靦腆,“我和金桔姑娘不大熟悉,而且聽說她病剛好,蘇大夫囑咐還要好好調養,不能太勞神……”“青杏呢?”昊瑱的眸光銳利起來,子安和青杏走得近,他不提她,不是出什麼岔子了吧?

子安的臉果不其然地難看起來,“那位姑娘更勞動不起!人家是菩薩,才不屑和我們這鐵石心腸的打交道!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昊瑱一聽子安的話大有文章,哪會放過?“子安,你和青杏吵架啦?”他的興味盎然提醒了子安,想起這位爺是有多愛熱鬧的,暗悔不該露出話風讓他知道,但都說到這般地步了,也圓不過去,隻得實話實說,“沒吵!隻不過人家說後悔認識了我!”昊瑱翻眼:這麼“絕”的話都說了還不叫吵?“你怎麼得罪她了?”“還不就為那壺茶的事!”子安想起那天昊瑱也在場,倒省了再從頭解說。昊瑱不意是為這個,匪夷所思:“子安,這麼點兒事兒就把你難住了?她挑的不過是你當時疾言厲色加上看著不通人情,你跟她講明白不就好了?”“有什麼好講的?黃毛丫頭不知道輕重濫好心……”

“你還別這麼說,子安,”昊瑱難得正經,“她看到的是他們可憐,別的不見得能想到,你想想三哥剛告訴怎麼做的時候,咱們不也是讚成的少、覺得狠不下心?結果怎麼樣?你聽聽老六講的那些事!裝病、鬥毆的都不上屬,整個這一道都在跟他們鬥智鬥勇了!咱們尚且這樣,青杏她個毛丫頭哪知道這裏頭的險惡?”看子安沒什麼動靜兒,伸腿踢他,“你倒是聽沒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