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鎖到底是沒開,好在人也沒渴死,趕到千丈崖的時候,太陽隻剛落下山尖兒,落日餘暉裏看那顧名即可思義的絕壁,直讓人歎造化的鬼斧神工:摩天接雲的一堵峭壁,突兀而出,巍峨嶙峋,森森然如巨大的屏風,硬生生隔斷前路,讓人恍以為到這兒就是到了天盡頭……
容琳還在對著絕壁怔忡,昊琛趕了過來,“別在這兒愣著了,去帳篷裏歇著!”容琳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子安正帶了人在對營帳進行最後的加固,張嫂和李嫂抱了炕褥什麼的先進去鋪排了,昊琛匆匆交代,“荒郊野外的隻能因陋就簡,你們女眷都要在這一處……”語氣沒什麼特別,歉疚和不安的意味卻是呼之欲出,容琳斂眉道了聲“好”便要往帳中去,早被人拉住了肘彎,“你在生氣?”昊琛俯頭細細地審視著她的臉。
容琳抬眼,讓昊琛可以看清楚她,“沒有,將軍!是乏了!”她確是沒有生氣,莫名的惆悵和低落是算不到生氣裏頭的。昊琛又看了看她,雙手握了她的肩,把身子放低和她平視,“要是在生氣,必得告訴我!不然我忙著公事也要惦著你!”他說得認真,容琳不能等閑視之,象心頭有一根弦被輕輕撥動,牽扯得不知道哪裏有些酸、有些疼,望著斜陽下那張仿若神祇的臉,容琳歎息出聲,“將軍……送我去營帳吧!”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在一處,想必煩心的事甚多,她,就別再給他填一項了……
萬想不到容琳竟會邀約,昊琛一呆之後近於開懷了,原是看她臉色不好,還擔心她又是為他哪句話傷神,她既如此這般,自是他多慮了!一語不發地牽了她的手,卻在剛握上便皺眉,“你手怎麼這麼涼?”容琳低頭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像是頭次感受到他大手的溫熱,“不礙的。我從小兒就是這樣,一到天冷的時候,早晚兩頭手腳都是冰涼的。”“沒請個大夫看看?”容琳莞爾,“既不是病也不是痛的,看它做什麼呢?”昊琛皺眉看了她,“那就讓它這麼涼著?”容琳笑了,“暖和過來自然就不涼了!”在野地裏站的久了,身上的熱乎氣兒早被風刮跑了。讓容琳那麼一笑,昊琛意會出剛剛問的話象是傻愣了些,瞪了容琳一眼,幾乎是用推的把她送往營帳,“趕緊進去!過後我打發人給你送保暖的東西!”
“不……”眼看一句話沒說完,昊琛已經走了,容琳無奈,隻得含著抹淡笑進了營帳。張嫂和李嫂手腳麻利,此時已鋪出張單獨的臥榻,見她進來便請她過去坐了看能不能行,容琳搖頭笑道:“不拘怎麼樣,能將就著睡就成了!還是快把你們自己的鋪了要緊,我看金桔還沒大好,趕緊讓她進來歇著是正經!”張嫂道,“小姐,這個您還真不用操心!剛剛兒我看那蘇大夫又去給她診脈了!”說著和李嫂睒眼,容琳聽她話裏有些蹊蹺,不願縱容,淡淡道,“嫂子們,這裏忙完了,賀大哥要請你們去幫幫廚,可使得?”她話說得客氣,可誰敢說“使不得”?張嫂和李嫂也是尚書家的老人兒了,如何不知這三小姐的脾氣?眼見是不高興她們說閑話,還不趕緊借個由頭躲為上?是以兩人聽了便同聲應了個“是”,三下兩下把她們和青杏、金桔的鋪位弄好了,一起行過禮出去了。
她們剛走,青杏就扶了金桔進來,金桔不慣,直推青杏,“你讓我自己走吧,不過是發個熱罷了,哪就那麼嬌貴了?”青杏不理她,“你不知道你病的時候有多嚇人!別看不發熱了,還得小心著才行!沒聽蘇大哥說麼,‘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兩天你就把我當成你的手腳好了!你動嘴、我跑腿!”金桔感她熱誠,卻不願掛在嘴邊兒,因有意抓了她話中的錯處笑道,“青杏,我倒是服了你,任誰都能攀上親,才有了子安哥,這又來個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