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瑱在原地愣著,可也未被落下——昊琛他們沒走出兩步,子安奔了過來,也不避諱容琳在側,叉手行了禮,“將軍,六哥他們往這兒來了!”昊琛挑眉,尚未出聲,昊瑱已搶著問了:“他們不是走山中小路?怎麼會到此處?”子安搖頭:“還未及問!隻是巡哨的兄弟看到他們往這邊兒來!有人去迎了,我先來報個訊!”昊琛沉聲,“去看看!”
昊瑱和子安應聲而去,有人自他掌中把手抽走,昊琛側目,容琳麵容平靜,“將軍請去忙吧,容琳自己過去!”昊琛看看她,複又握了她的手,“不是什麼大事。”引容琳往回走著,忖度著覺得還是先告訴她一聲比較好,“賀達他們原定的是翻過此山,直達千丈崖,明日好與咱們會合,不知何故行程有變,稍候見了就知道了!隻是……”說了這一句,他似難以為繼,竟自沉吟,容琳看得詫異,“將軍,若是為難就不必說了,無事就好!”此前隱約聽他們提起過隻言片語,約略知道賀大哥另有要務,既然將軍不方便說,她權做不知好了。
昊琛看了她,眼光溫煦,“不是為難,隻是怕……瘮到你!”他說得那般鄭重其事又小心翼翼,容琳卻不以為然了,她,似乎沒怕過什麼呢,“將軍,你忘了爹讓我記著的話了?”迎著昊琛的疑惑,她淡然道,“已然之事,不悔,未來之事,不懼!”昊琛想起來了,看容琳果真是一派泰然,也激賞她的從容,“好,要是怕了可別怪我!”容琳不逞口舌之利,隻看了昊琛,等他細說端詳。
昊琛看了遠處,“和賀達他們同行的是流刑犯,算上蘇先生,共是一百二十個,”覺出掌中那人的手指有些僵直,昊琛握得更緊,隻不去看她,“太子之意,是要以這些戴罪之人永久流放邊關,或效軍,或屯種,既可補充邊鎮戍守之力,又可減輕京畿之獄的負累,此番著我將這些人編入軍中,是先行一步的意思,若此法可行,則推令天下,南人北流、北人南放,附籍當地,不得回遷,也是對作奸犯科者的震懾。”他寥寥數語交代了來龍去脈,略去了不想讓容琳知道的細枝末節。語罷良久未聽到容琳答話,不由側頭,柔聲問道,“怎麼了?”
容琳抬眼,笑道,“這百餘人……都是和蘇先生相類的人,是麼?”昊琛深深看了她,為她語氣中的忐忑和僥幸而不忍,她嘴裏說是不怕,心中可是擔憂的很吧,“也不盡然。”寬慰地對她笑一笑,含糊地帶過,不願她知道那裏頭隻有一個蘇春生,剩下的都是真正的贓匪盜寇,“怎麼樣的都不大要緊,賀達他們一路押送……”
“賀大哥他們幾個人?”容琳突然出聲。昊琛看她一眼才道,“二十。”
“二十?”容琳微微變色,昊琛喜憂參半:他的夫人竟是七竅玲瓏心!聽她這話,不光是猜出那些人的來路,怕是連他當初反複思量的事也擔憂到了!不願她擔心,笑謔道,“我們當初上京可是娶親的,要是千軍萬馬地帶著,豈不成了搶親?”“將軍!”見他還有心說笑,容琳輕嗔,昊琛握了握她的手,“太子也是我來了以後才有這個意圖……好在賀達他們都是久經戰陣的,人雖少,也能以一當十……”“太子可以調動京師兵馬的吧?”容琳打斷,聲音極輕極淡,卻不難聽出異議,昊琛不知說些什麼好了,想要瞞著的,怕是一樣兒也瞞不過她去,“象此次這麼成批發配流犯隻是太子私下裏的動議,並未請下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