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春雨如絲貴如油’,這苗疆地域卻也常見雨水,四季不缺,可那一聲春雷帶來的恐怕不僅僅是綿綿細雨那般簡單,我們若是在雨水到來之前找不到一個躲避地方,恐怕會難過了!”桃花眸裏多了幾分擔憂,他自幼長在苗疆,對這裏的天氣自然了如指掌,他這樣說便是沒錯的。
“可是這裏樹木長得這樣茂盛,即便是大雨傾盆也會受到枝葉的阻擋而削去了原本的勢頭,當著有你說的那樣恐怖嗎?”琉璃環顧了四周,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雖然樹冠巨大,但站在其下卻是極易被雷所擊,隻是這個猶豫的工夫,天邊已經再次傳來轟鳴的響動。
在中原的時候還不察覺,直到此刻,琉璃方才感到這雷聲的恐懼之處,猶如在人的耳膜之間點燃了炮仗,直擊得雙耳嗡嗡作響,刺入心底的也是微微鈍痛,情不自禁的握上手中的縱星鏢,唯有此能給她些許的安全。
“你沒有在這裏待過,不知其厲害,這樣的驚雷恐怕帶來的即將是幾日幾夜都停不下來的暴雨,尤其是這裏在山中腹地,林子茂密廣闊,地勢又低,一旦水量聚集起來,恐怕還會席卷而去,這裏的一切都無法抵擋,那是雷霆之怒,我這些年也隻見過一次。”
似乎心有餘悸一般,那雙本來還淡定的桃花眸裏寫著肯定,幾年之前,那場暴雨索去了多少性命,他們站在高處下望,渾濁腥臭的大水中,夾在著起浮不定的樹木,皆是連根拔起,那每一棵巨樹都有三四人環抱的粗度,可是在這大水衝刷之力的麵前,不過也變成了浮萍而已,而人則更加渺小,脆弱得不堪一擊。
那場大水足足有半月才退,病死的、淹死的、餓死的苗疆鄉民不計其數,他們本也偏遠,又一向不與朝廷有過多往來,那些官員們一個個自保為上,哪肯為這些事情引得上麵不快,一層層的竟瞞了下來,而那是皇帝便又昏庸不查,當真是餓殍遍野,慘不忍睹。
“原來那時我聽說的事情竟來自於此,想當時隻歎了一聲可憐,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竟是合該我們今日遭難,碰上這樣的災禍!”琉璃喟歎了一聲,當初的情形她亦有所耳聞,但在江湖上什麼樣的消息沒有,吟星軒又是天下信息聚集之所,看過也就放下了,即便是暗道一聲朝廷昏聵無能,使得民不聊生,但亦未曾走心。
“那時我還不過年少之時,眼見那些慘劇的發生卻束手無策,當真是記憶深刻,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噩夢連連,到底是大祭司通靈,提前預知了些許,才令鳯族和周圍的幾個部族的大多數人都幸免於難。”影神色間頗為陰鬱,想來是再次提起那時的情形,心中不愉,但反應卻極為敏捷,當先加快了步伐向前麵走去。
“你既然在這裏待了那麼多年,又經曆過那樣的事情,總該知道如何避難,若是我們躲避不及又該如何?這裏,又能藏在何處?難不成要到樹上避雨?”琉璃心知此事重大,斷不能耽擱分毫,亦跟上道。
“向前走走看吧,樹上也不甚安全,最好還是能有個更妥當的所在。”影雖這樣說著,心中卻亦是不安,他知道這裏乃是常年無人來往的地方,如何能有什麼避雨之處呢?而且,就算是有,這樣大的雨水降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停止的,真要是趕上了那年的大水,即便有再穩固的避難所也是沒有用處的,水火無情,便是如此了!可這話不能對著琉璃說起,在他看來,即便琉璃再強勢,能力高強,也終歸是個女子,這等憂慮勞思的難事,還是他一人擔負就好,總要到了絕路才能道出艱難二字。
“啊。。。恐怕來不及了!”輕呼出口,被連續的雷聲催促得緊繃的神經亦在這一刻達到極致,未知的東西才是人心底最深的恐懼,一滴雨水低落在琉璃的額間,終於,這仿佛命中注定的災禍還是避不過去了。
一滴雨落下,隨即便是傾盆,正如影之前所說,頭頂上原本看著濃密的枝杈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如同有人在高處拿著一盆盆的涼水無休止的傾瀉而下,隻是眨眼的工夫,兩人便完全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