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你能記得住這裏的地形,在我看來,實在都無法分辨,明明都長著一樣的樹,一樣的濕地,又有什麼不同!相隔這麼近的距離能有什麼突然變異?看過去還是沒有盡頭的蒼天巨木,也不知什麼時候有個盡頭!但願大祭司提供的消息是準確的,否則。。。”
“沒有否則!大祭司潛心古籍研究多年方才得出的結論,所有的希望全在你我二人身上,沒有什麼否則,隻能前行完成!”斬釘截鐵般打斷道,望向前路的眸光閃爍,桃花眼內盡是篤定的神色。
陰鬱潮濕的環境中,不知為何在這個男子身邊竟有了些不再孤寂之感,那漫長的踽踽獨行的道路似乎也並沒有那麼艱難,這樣的想法一出,竟連琉璃自己也感到了些許詫異。
她在江湖上行走靠的從來都隻有自己,自小在桃灼莊長大,便不知何為依仗二字,便是對著紫晶她們亦沒有太多的要求,隻盡力相助,卻從不妄求在艱難之刻的援手,不是不信,而是不敢。
明明看到的皆是背信忘義,滿眼所見這江湖之中又有幾個能真心相待,不過是利益所驅罷了,錦上添花是人人皆喜,卻也是人人可為,雪中送炭的難得才是不易見的,可是她所聞都是牆倒眾人推的淒涼和無奈,這樣的情景下,若是生了一副忠義熱心才是真真的奇怪了呢!
連海藍都能如此背離了她們,還有什麼事可以抓住的呢!自小長大的情分在見到海藍不同於前的冷冽時候便化作了無形。
故她從無半分期望,甚至在見到紫晶她們每每如飛蛾撲火一般奔向那水中花鏡中月的****時隻是留下一哂,她不信,更不敢!
便****用漠然的神色以對,包裹了自己,也才護得住本心,這個麵具她自戴上的那一刻起,便再不想摘下。這樣也好,除此還能有什麼來安慰自己的呢!
“怎麼了?”前麵行著的影突然察覺後邊似乎沒了聲響,亦無人接話,轉頭看去,卻見琉璃若有所思的發愣,竟一時不覺他靠近,直到湊上近前才突然回神,仿若被他驚嚇一般稍稍退後了半步,錯開了身子,亦拉開了距離,心中雖有些敏銳的悶悶不快,但還是掩下,一如平常的口吻,帶著幾分江南水鄉特有的饒舌“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沒什麼,隻是想著日頭快要落下了,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否則今日又要在這裏宿下了。”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天色,密密實實的林子將整個蒼穹遮起來,隻能透過些許葉與葉的間隙窺得一二,太陽似乎從未眷顧過這裏,唯有無處不在的雨絲才能穿透著重重的阻礙降落下來,雨水落在泥土裏,被浸入,滲透,但陽光卻無暴曬的可能,才使得這裏終年濕潤,連帶得他們身上亦有些黏黏的難受。
“好。”點頭應下,似乎對著她便從沒有什麼不允的事情,凡是她的心願哪怕終其全力亦要完成。
加快了腳步,影在背對琉璃的地方微微皺了下眉,不知是何故,自從進入這裏,所謂的幻象便愈加的紛擾,在他毫無防備之時便會突然跳出,可那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何他完全沒有印象,卻也不陌生。
每到夜裏他獨自守夜一宿,或許有些不願琉璃受累的緣故,但亦有不想讓這幻覺繼續侵入自己的夢中,祭壇之中那時的夢記憶猶新,仿佛剛剛發生在眼前,雖然看不到那聲音背後的麵容,但卻好似已經相識了多年一般的熟稔,帶著幾分少有的歡喜和雀躍圍繞在他的心底,密密匝匝纏繞著,令他窒息,卻也期待,終究有一****會探究出這背後的緣由,在那之前,還不能顯露分毫。
後麵的路二人再無力也沒有什麼心思再多說什麼,隻一心想要盡快前行,雖然他們也不知這前路的盡頭在哪裏,前行又會有什麼不同,但人隻要有所期盼,終歸是不同一些。
彼此不知彼此的心境,便唯有沉默以對,冷不防天邊一聲悶響,二人同時定下了腳步抬頭觀瞧,上麵仍舊是那樣的枝杈繁茂,和剛剛並無二致,但天色卻突然的變化起來,看不清太多,隻能通過細微之處看出天光已經被遮蓋,剛才還是明媚的春光四溢,轉眼間就成了烏雲蓋頂。
“這是要下雨了?”雖然他們都看出這天氣的變化莫測,但琉璃還是禁不住問道。“這裏已經這樣的潮濕,若是再下了雨,豈不是更加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