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異議?”明明是好心想要將她安全帶離此處,明明是想要親近的兩顆心卻在不知不覺間,也在預料之中的猜疑間漸行漸遠。
“沒有,你說走那便走吧!隻是,禦雪宮一見,未曾料到竟有今日的後果,果然佛家說種因得果乃是真知灼見。現在我聽憑的差遣,卻不知公子姓名,驚鴻敢問公子可否賜教?”西岫岩成心如此說著,就是要將她本來的身份隱藏,試探他是否知曉了自己的本來麵目。
“在下留卿,釜薪幫新任幫主,前武林盟主任儒海乃是尊師!”留卿愣了一下,看著她麵色不變,口中緩緩道,但不知為何西岫岩總覺得他的話中有什麼深層的含義,已是過去的盟主,何必特意提起,況且又不是榮耀非常的事情,而任儒海身前名聲也並不好,難道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若是那樣,豈不是要殺了她報仇!又何必提什麼三個要求?又何必有結界之中的舍命相護,細語溫情!何必讓她如此心傷,原來,她不懂,紫晶和海藍的痛楚由何而來,原來,體會過才能懂得!
“好!驚鴻不料公子竟然大有來頭,這救命之恩也就值了!”
西岫岩不敢將自己所想有絲毫的表現,說著扶著旁邊的樹木向前摸索行去,她的任務還未找到目標,便出師未捷的令自己傷重,若是就這樣跟著他返回中原,豈不是徹底失敗,師傅那邊的責罰,亦有自己的不甘,但眼下隻能如此,找個機會將眼睛治好再尋機會離開繼續任務。
此刻,她才發現失明的痛苦,這裏林木森森,腳下到處都是絆人的樹根,就算可以視物,在這樣漆黑的夜裏一個不留神也會摔倒,更別說她這樣了,但留卿趕上前去幾次想要扶住她,卻都被她甩開,這心中的煩悶和火氣也不知是衝誰發的。
留卿看著前麵那個雖然單薄瘦弱但卻倔強的背影,隻能望而興歎,無奈的搖頭,隻好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防止有什麼事情發生,兩人一前一後剛行出不足十步,便聽林中一道人聲“慢著!”
二人皆是一驚,雖然從那危險重重的結界中出來,但依然如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豎起全身的汗毛警惕著危險的到來。此時,外麵正是夜深人靜之時,突然出現的人聲令他們更加心悸,這昆侖之內因為死亡穀的傳說而使得鮮有人煙,更別說晚上,而留卿更能聽出這聲音並非來自他帶來的師兄弟中的任何一個。
月光不甚明亮的灑在林內,令周圍的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留卿四下觀望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人的所在,而這昆侖山中似乎有什麼奇異之處,令聲音傳來之時四麵八方皆有,令他們一時分辨不出究竟從何而來。
“有人?”西岫岩則更加警惕道,她看不到周圍的情況,隻能暗自揣測難道又是一個衝著這山中人而來,她此番的任務還真是多舛。
“看不到!周圍似乎開始起霧了!”留卿沉聲道,就在他想要再次尋找那人聲的來源之時,這片昆侖山中的林子開始變化,周圍慢慢的由剛剛月光朦朧變成薄霧,再到濃重的霧氣完全籠罩了整個山脈,若從遠處眺望這裏,便能看到昆侖山仿佛被什麼煙霧籠罩一般似真似幻,如天上的仙山,人家的聖境,令人無法褻瀆亦無從觸碰。
“怎麼。。。”西岫岩話還未說完,就被留卿厲聲打斷“別動!待在原地,不要四處走!”
她看不到周圍的變化,但留卿卻已經處於同樣的半失明狀態,眼前隻有濃重的霧氣,即便他們二人相隔不過一臂的距離,竟完全看不到彼此,翻滾的霧氣內好像被東西牽引著一般,就真的似那天邊的祥雲,跳躍滾動,到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但聽那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來了,何必行色匆匆急於離開!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人能夠活著從幻境中走出,小姑娘,你不錯啊!”在一片白霧之中,這聲音聽上去尤其飄渺虛無,聽不真切,但卻句句入耳。
聽到最後一句,留卿已經暗道不好,他很明顯是衝著西岫岩而去,此刻她恐怕無力自保,大吼了一聲,便憑著之前的記憶向西岫岩所在的地方撲去。
他們本來相距不足以臂,留卿雖然身受重傷,但這一撲也足能到達,可是四周除了被他的動作帶動而起翻滾的白霧之外,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突然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