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又急又怕,用了各種方法,請了許多人來看,都沒能治好這棵櫻樹。”
“父親是把這棵櫻樹當做了自己的命,他一直認為這就是母親。所以,他為了救活母親,偷偷殺了一個人,把她的屍體埋在了樹下。”
“埋了具屍體,那櫻樹果然沒有繼續枯萎下去,卻也沒有好轉。著了魔的父親,偷偷殺了更多的人,埋在了這棵櫻樹下。”
林櫻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有些生硬冰冷,陰測測地,嚇得聽入了神的茜丫頭一個哆嗦。
再看這如雨撒下的漂亮櫻花,茜丫頭立時覺得這花瓣,似乎都染上了一絲血色。
隻有餘強坐在那裏,靜靜地聽林櫻講話,不插嘴不感歎。
“可是並沒有太大的用處,那櫻樹仍半死不活的存在著,不開花,不生長,也不完全枯萎。”
“到最後,急得發瘋的父親,終於將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他或許覺得既然是我替代了母親的生命,說不定隻有我才能徹底救活母親。”
“我是被父親親手吊死在這棵櫻花樹上的,屍體也被他埋在了樹底。或許,父親說的是對的,這棵櫻樹很快便活了過來,並且第一次開了花,之後便再也沒有凋謝過,如現在這樣。”
伸出素白纖細的手,林櫻用掌心接住了幾片粉紅色殘櫻,攤開來,細細看著。
“那你父親呢?後來怎樣了?”
想起屁股下麵有著許許多多的屍體,茜丫頭便害怕起來。緊挨著餘強坐著,兩隻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茜丫頭卻仍好奇地探出小腦袋,喏喏地問了一句。
“你殺了他報仇嗎?”
“雖然他總是打我罵我,最後更是親手吊死了我,可我卻一點兒也不恨他。”
林櫻緩緩搖了搖頭,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隻是抬起頭望著仍舊不停凋零盛開的櫻樹。
“他愛我的母親,我也愛她。所以他即便殺了我,我也從沒有恨過他,甚至我很憐憫父親。”
“母親死後,麵對我,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有時候,就連我也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母親。”
“在櫻花初次盛開的那天,父親自殺了,就在這棵櫻樹旁邊,割了腕。”
“或許是因為放心不下月牙兒,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而父親卻因為心願得償,雖是自殺,卻也就這麼去了。”
林櫻平淡地說完,眼角卻是微微泛紅,顯是不怎麼平靜。
“好可憐……”
茜丫頭的表情沉重下來,一臉的難過,嘴裏輕輕地念叨了一聲,眼圈卻是紅得厲害。
整個小院變得沉默下來,隻有那片片殘櫻仍在不停的飄落,重生。
打著旋兒,宛如美麗的櫻花雨。
“啪啪啪~”
一陣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卻是餘強突兀地鼓起掌來,所說話語更是略帶譏諷。
“真是一個好故事,我都差點被你感動地掉淚了。”
“講得真好,語氣表情也是恰到好處,”餘強卻是一邊笑,一邊搖頭感慨,“情真意切,看來那林櫻確實不恨她的父親。”
“至於你嘛!當然更不恨他了。如果不是他的話,哪有現在的你呢?我說得對嗎?”
“櫻樹小姐……”
“大法師說的話,我有些聽不太懂。”
那林櫻卻是麵色不變,仍坐在小凳上,恬淡從容地回應一句。
“嘖嘖!再不動手的話,等到那隻貓妴回來後,你就更沒機會了。”
餘強輕輕咂嘴,一臉輕鬆地坐在對麵,口中提醒了一句。
“如果你是想等我中毒的話……恐怕還得有段時間等了,最起碼這次是等不到了。”
餘強攤了攤手,絲絲黑氣繚繞中,兩隻裝滿鮮紅液體的粗茶碗,突兀得出現在茶幾之上,就好似本就待在裏一樣。
而茜丫頭手裏捧著的那個茶碗,卻是慢慢扭曲,變成了一隻空礦泉水瓶子。
“怎麼會?你們明明喝了下去……”
看到那兩隻絲毫未動的茶碗,那林櫻的臉色猛然大變,扭曲中化作一張粗糙簡陋的人臉,黃褐色,疙疙瘩瘩,宛如最業餘的木匠雕成的。
苗條的身體也膨脹變粗,像是木纖維死死扭曲擰成的一樣,纖細雙手化成十根粗長枝杈,下身卻是不斷扭曲蠕動的樹根。
黑亮的頭發也變成了樹冠,上麵開滿了血紅色巴掌大小的櫻花,每朵櫻花上都有一張痛苦扭曲的人麵。
整體看去,醜陋而惡心,就像是用泥和樹根做成的活體章魚,腦袋上卻又長滿了人臉,極是瘮人。
“果然是血櫻樹……還未成人形的樹妖都挺醜的,尤其是這邪修樹精。”
餘強任由那林櫻化作本體,甚至還有功夫點評嘲諷一番。
……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