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啊!”顧夕止故意拉長音調,心底卻暗自鬆了口氣,幸好父母離婚後她沒有跟隨父親,否則一生就被這傳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給毀掉了。
葉明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繼續說:“不是跟這個人啦。”雖然鳳裳也是葉家內定的人選之一,可是跟她聯姻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誰知道鳳裳聽到後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沉聲道:“除了我你還想嫁給誰?”
“哎呀,你們搞得我都糊塗了,什麼不是這個人?為什麼有麻煩?”她一個頭兩個大,偏偏葉明朗語焉不詳地一概而括,她隻能拚命地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努力地推敲。
“是不是你跟鳳大哥相愛,老爸卻逼你嫁給另外一個人?”肯定是這樣了,她那個老爸最會擅作主張,作決定前從來不會征求別人的意見,真不知道他的公司在他的獨裁下怎麼會越來越興旺。
“錯!”
“對!”
顧夕止無奈地望了望兩人,決定直奔主題:“你的麻煩來自什麼地方?”
“我被人追殺呀。”葉明朗歎息,繼續解釋,“老爸這回不知中了什麼魔,偏偏要我嫁給那個人。”不僅如此還派了兩個高手滿世界地追著她跑,累死人了。
哦,原來如此。顧夕止了然地點點頭,問:“下一步想跑到哪?”
“沒想好。”
“依我看……”她故意望了望靠在沙發中的鳳裳,又看了看一臉急躁的葉明朗,然後靠近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葉明朗聽後臉馬上紅得能滴出血來。
“你、你,顧夕止看我不打爛你。”惱羞成怒的葉明朗跳起來追著顧夕止滿屋子跑,從二樓跑到一樓,又從一樓跑到園子裏。
剛踏進園子,就被不尋常的氣息所籠罩,兩個女人同時警惕地頓住腳步。夜幕下,有兩個黑色的影子突兀地站在牆角的方位,仿佛伺機捕食的野狼,隨時都會撲向送上門獵物。
顧夕止原以為葉明朗說的追殺其實太過誇張,沒有一位父親會忍心殺死自己的女兒,可是看到兩道銀色的光芒齊齊地射向愣住的葉明朗時,隻來得及撲身向前,徒手接住兩柄速度驚人的飛刀。飛刀來的速度太快,她無法控製接刀的角度,隻能硬生生地抓住刀刃,差一點沒被兩柄刀切斷手指。
“啊!”
在葉明朗尖聲的驚叫中,一個身影自二樓的窗口飛身而下,痛得滿身冷汗的顧夕止認出是一路跟著葉明朗的鳳裳,而兩個殺手看到飛撲過來的人,馬上翻身躍上圍牆,打算逃之夭夭。
“渾蛋。”顧夕止咬牙切齒,傷了她居然就想跑!不顧滿手鮮血淋漓以及劇烈的疼痛,她握住飛刀的手瞄準躍上圍牆的影子使力射出去,卻因為受傷力道不足,飛刀射出一半卻打在花磚牆上,“鏘、鏘”兩聲脆響後落到地上。
鳳裳飛奔過來一把抓住葉明朗,顫聲問:“明朗,你沒事吧。”
“有……事……的……是……我……”顧夕止冷汗不絕地自額頭滲出,天哪,她痛得都快要死掉了,那個人一跳下來卻先去問候毫發無傷的葉明朗,果然夠的。
這時候,聽到動靜跑出來的顧家武館學員們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顧夕止正抱著血流不止的雙手在原地跳腳。
笨女人居然不知道趕緊止血包紮。
小孩們隻知道嘰嘰喳喳地圍著她又哭又叫,而大馬則飛快地搬來藥箱,為她做最基本的止血消毒。所幸平時大家練習時常有擦傷,武館裏並不缺這類藥品。可是,他們最頭痛的是,如何向洛釋跟聶往交待。
洛釋因為經紀人的不斷糾纏加威脅,去參加記者招待會,而聶往則因為公事纏身不得不每天晚歸,偏偏這種時候就發生了這種災難。
“阿止,快,快去醫院。”葉明朗戰戰兢兢地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臉色一片死灰。
“葉明朗,沒有那麼簡單就……就……”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就因為疼痛而產生眩暈,她氣虛地咬牙,“你們是不是想等……我暈倒才送我去醫院?”
如果不是顧夕止眼疾手快,兩柄飛刀早就插在了葉明朗的身上了,那兩個殺手是真的想置葉明朗於死地。沒有那麼簡單,這不是單純的家族逼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等到聶往接到通知趕往醫院時顧夕止的雙手已經被包紮成一對熊掌了,看到他滿臉痛心的表情,顧夕止無奈地揮舞著熊掌,“沒事,沒事。”
她悄悄地看聶往,然後小心翼翼地叮囑:“下個月就比賽了,你可不許中途退陣。”
“你給我好好養傷。”聶往站起來,然後望住坐在床邊滿臉愧疚的葉明朗,“如果你們不能解決掉自己惹的麻煩,最好不要出現在她的身邊。”
在路上就聽到武館的學員說顧夕止為了保護葉明朗而徒手接住兩柄飛刀,他越想越氣,上學的那會兒顧夕止就喜歡到處抱打不平,自以為是行俠仗義的女俠,這會兒更是變本加厲,居然敢不顧生命危險去救別人。真不敢想象那些刀要是射偏一些,或是她接不準的後果。
始終站在葉明朗身邊的鳳裳扶住她的肩,然後冷冷地道:“我們馬上就離開。”是因為葉明朗良心不安而堅持留在這裏照看顧夕止,否則他們早就登上飛往意大利的飛機了。
“好啦,又不關明朗的事。”
“對不起啦,夕止,我回來再跟你解釋。”看到顧夕止因為自己而受傷心裏實在不好受,她隻有再次踏上逃亡之旅,解決掉這些麻煩後才能回到這裏,否則隻能給自己的親人帶來更多的不幸。
“喂。”顧夕止還沒來得及阻止,鳳裳已經摟著葉明朗步出病房。她環顧四周,忽然問道:“大馬,洛釋呢?”她受傷了,那家夥居然還不來探望她。
“那個,”大馬咳了咳,枉顧聶往一臉不悅,“洛釋在來醫院的路上被影迷們包圍。”那情況豈止一個慘烈可以形容,洛釋躲在車裏打電話報告行蹤時,居然有影迷敲破窗破碎,他在這邊聽得真切,洛釋的慘叫似乎是被玻璃劃傷了。搞的什麼烏龍事嘛,他可不能告訴顧夕止這些,否則她為洛釋擔心時聶往又吃醋,到時他們可又得受罪了。
唉,做人難,做顧家武館的人真是難上加難啊。
大馬感歎地長籲了口氣。
“洛釋真的這麼有名了?”
“我們幼兒園裏有很多小朋友都喜歡洛釋哥哥。”盡管洛釋千叮萬囑不要將自己的現狀告訴顧夕止,可還是有人不小心說漏了口。
黎川一把捂住口無遮攔的菲憐,將她拖出病房。
“哎,幹什麼個個都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拿我當外人?”她生氣了,揮舞著熊掌又開始教訓人,“出名有什麼不好?幹嗎要瞞著我?”
沒有人回答他,洛釋不讓顧夕止知道肯定有他的理由,眾人麵麵相覷。聶往不高興地將精力充沛的女人按倒在床上,命令道:“你給我好好睡覺。”真討厭他們一直提那個情敵。
等到洛釋回來時已是次日早晨,被玻璃劃傷的額角包上了厚厚的紗布,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可是經紀人主張包得越厚越好,這樣才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洛釋最近似乎有越來越忙的趨勢,片約不斷,名氣直線上升。別人都羨慕他時來運轉,可以飛黃騰達了,可是他卻覺得沒有那麼簡單,總覺得有什麼陰謀。因為這樣,他與顧夕止見麵的機會似乎越來越少了。
一直以來對顧夕止都有一種依賴,似乎更勝於戀人,就像這樣看著她閉著眼睛躺在雪白的床單上,忽然心底就溢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放鬆,就像不用擔心以後沒有人會在自己身邊一樣。這種依賴很奇怪,仿佛隻要有顧夕止在,他便會很安心。
握住躺在床上的女人的手,放在頰邊,感受著指尖傳來陣陣的溫熱,他忽然想,自己對顧夕止的感情究竟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還是淩駕於愛情之上呢?如果不是愛情,他該如何給這種依賴定位呢?
努力地回想從前,他與顧夕止相處的點點滴滴,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將這種依賴跟愛情混合在一起了,所以到今天,他以為愛情就是依賴,依賴就是愛情。
似乎很複雜,洛釋頭痛地眨著眼睛俯下身子,在即將貼近熟睡中的臉龐時窗外忽然亮光驟閃,他警惕地抬頭,隻看一個影子從窗外閃過。
被偷拍了。他的第一反應便是跑到窗前張望,隻看見一個穿夾克的男人背影向醫院大門口跑去。是跟蹤了他幾天的某娛樂雜誌的記者,望了望床上仍舊閉著眼睛的女人,他毫不猶豫地翻過窗戶向外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