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憑著麵色蒼白、眼窩深陷的“病容”,很容易從學校那裏請來半個月的假期回家養病。
火車徐徐開進J市,白鑫一個人下了火車,出了車站後在附近找了一家抻麵館,要了一大碗雞味抻麵,連湯帶麵吃個溜光。付過飯錢,他很舒服地打個飽嗝,沿著大街向前走。坐了十個小時的火車,他感覺筋骨都硬了,決定散散步舒展一下。
惠賓大街是J市西部的一條主街,路麵非常寬廣。白鑫走在惠賓大街上非常感慨,沒想到十年後車水馬龍、繁華異常的城市主路在今天會是如此蕭條。雖然街上的路燈很亮,但剛剛才到晚上9點,街上卻安靜得前後不見人,時隔很久才會有一兩台汽車閃著燈光飛速駛過。
白鑫卻很享受這份安逸,兩隻手插在口袋裏,很悠然地向前走著。邊走著,他邊思考今晚應該去哪。回家怕老爸老媽的盤問,說實話又怕他們擔心,最終他決定找個旅店先住下。白鑫隻顧著思考問題,沒有注意到在他後麵,有一個人影遠遠的跟著他。
走了二三十分鍾,他來到惠賓橋的橋頭。這裏已經距離市區比較近了,距離桑兒所在的G大隻有不到兩公裏。
餅了橋,白鑫看到遠遠過來一對情侶,“這麼晚還到這裏來,真應了那名話,談戀愛的時候哪人少上哪去。”白鑫沒有在意繼續向前走,可拉近與兩個人的距離後,他才發現,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王慶美和桑兒。
這次從D市回來之後,白鑫變得冷靜多了,看到桑兒並沒有急著過去說話,而選擇迅速藏到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麵,偷著觀察桑兒他們。惠賓大街兩側的綠化非常好,道路兩側樹木很密,白鑫藏在那根本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桑兒和王慶美低著頭走路,誰都沒說話。又如同配合白鑫一樣,走到橋頭的位置停了下來,不再向前走。他們的位置距離白鑫隻有四五十米,說話聽不太清,但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王慶美今晚的心情非常不好,臉一直沉著。他原本以為已經完全掌握了桑兒,可是沒想到從昨天開始桑兒很多行為變得不受控製。今晚打了幾次電話才算把她約出來,出來後也沒有以往看到他的熱情,反而有些冷淡,打過招呼後一直都是沉默不語。王慶美幾次賣弄音樂才華想打破這種尷尬,可是沒有效果。
慢慢的他火氣上湧,走到橋頭的時候叫住了桑兒,怒道:“別走了,你想走到哪去?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桑兒正低頭思索著什麼,沒想到一向溫柔體貼的王慶美會突然發怒,下意識說道:“什麼我什麼意思?不是你說的要出來走走嗎?”
“你不覺得你從前天晚上開始就很反常嗎?對我愛理不理,是不是一直在想著已經進監獄那小子?”
桑兒氣道:“你這人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不是已經聽你的沒去D市嗎,你還想怎麼樣,難道我就不能有點個人情緒,難道我就要一直心情很好?我都說了今天心情不好,怕影響我們關係,所以不想出來,是你非叫我出來的,現在又來怪我?”
“不用掩飾了,今天你要和我說清楚,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小子?”
“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我這人向來一是一、二是二,從來不會什麼掩飾,更不會說謊。”
“你在諷刺我和你說過謊是不是?”
桑兒霍然發現,以往斯斯文文的王慶美,居然是如此無法理喻的一個人,氣理掉頭就往回走。
王慶美上去一把拉住桑兒的胳膊,“心虛了嗎?沒說清楚不許走。”
“為啥不許走,是不是在等我們哥倆啊?”白鑫看到桑兒被王慶美拉住,就要出去幫忙,沒想到他還沒動,從對麵的樹叢裏走出兩個人來。走在麵前的是個小平頭,額頭上垂著一綹黃毛,一雙小三角眼配上此時的奸笑,根本看不著眼球;在他後麵一個身材高瘦的小青年,居然也像桑兒一樣輸著馬尾辮兒,手裏持著一把彈簧刀,熟練在打著刀花。總體來說,兩個人的樣子就像生怕被別人當成好人。
不過兩個人的樣子還是挺有效的,至少王慶美看到他們後瞬間沒了剛剛對桑兒的氣勢,不由的慢慢向桑兒後麵退去。相反桑兒要比他硬氣得多,站在那一動不動,怒視著兩個流氓。
兩個人走到桑兒和王慶美麵前,小平頭冷笑著看看王慶美,突然揚起手來就是兩個大耳光,在夜晚聽著格外響亮。
“媽的,你對小娘們大呼小叫的行,對我也敢冷著臉,找死啊?”
“不敢大哥,誤會了、誤會了。”
王慶美被打的嘴角流血,卻絲毫沒敢發作,還呲牙對小平頭笑了兩下。
小平頭抬手又是一個大耳光,“少他媽的廢話,有多少趕快給大爺拿出來,不然就給你放放血。”
王慶美掃了一眼馬尾辮兒手裏的彈簧刀,嚇得一哆嗦,趕忙把身上的黑皮夾掏出來,堆起一臉假笑,哆哆嗦嗦地送到小平頭麵前。
小平頭拿過錢夾,用眼睛掃了一下裏麵的錢,再次給了王慶美一巴掌。“媽的,就這麼點錢啊?當老子要飯的呢?”
“大哥別生氣,我女朋友還有呢。”說完他轉身對桑兒道:“快把錢都拿出來吧,兩位大哥隻要錢,不會難為我們的,快點。”王慶美已經慌作一團,全然沒有看到桑兒眼裏對他的鄙夷。
看桑兒沒反應,王慶美急了,對桑兒喝道:“快點啊,快把錢拿出來給大哥。”說著他竟然上手去桑兒身上翻錢包,桑兒氣極了,對著他已經腫起的臉也是一記大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