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考慮過。我喜歡莫塵,是莫名的,是感覺上的一種渴望。我知道那是愛,我渴望著擁抱那消瘦的身體,把那無邪的容顏藏入自己的懷抱。
我接近他,關心他,最後擁抱他。
我沒有時間,也沒有想過要去詢問莫塵是否認同這種單方麵的愛情,因為我知道結局有可能是莫塵無情的否認……”
“5月22日:
莫塵已經昏睡了快半個月,禹風告訴我,莫塵醒來的可能微乎其微時,我的心變得冰冷,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
晚上,我依舊陪著莫塵。看著那張蒼白的臉……”
“5月23日:隻要你醒過來,即使要我丟棄一切,我也願意。
我很幼稚地這麼想著。
但莫塵卻像是響應了我的想法,奇跡般的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我想,我需要開瓶酒……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原來,在自己昏睡的時候曾經發生這麼多事啊,莫塵在黑暗中感歎著,其實雷奧斯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這麼冷靜和穩重嘛?
雷奧斯總是這樣,把心事都藏起來,不告訴自己,不讓自己擔心。
“5月30日:
莫塵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快到讓人不可置信。
但最讓我高興的是,莫塵接受了我。沒有宣告,也沒有什麼表白,就這麼自然的接受了我的存在。我知道,那是一種依賴,逃離死亡後,莫塵本能的依賴著我,雖然那不是愛情,但對我來說,那已經足夠了。
雖然,禹風警告我,不要把感情放得太深,因為莫塵的生命不到一年。明知道好友是擔心我再次受到衝擊,但我沒有去想、也不願去想……”
“10月12日:
很久沒有寫日記了,因為我已經得到了莫塵,無論從身體還是心。雖然,莫塵還在自我掙紮,但我知道,我的柔懷政策已經完完全全的套住他那顆漂浮不安的心。
我的愛人,總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他嘴裏說著不是真的愛我,隻是想依賴我,其實他的心早就屬於我了。
現在感到實在是很幸福……”
莫塵笑著,即使在沒有光線的黑暗中,他依然可以感受到雷奧斯話語中的快樂。原來在那段時光裏,雷奧斯已經發現自己蠢蠢欲動的感情,而自己隻是忙著否認這份感情的存在,不過雷奧斯也真壞,為什麼不提醒自己一下呢,害的自己做了好一番思想鬥爭呢。
“12月18日:
老天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莫塵在失蹤了一個多月後,居然和另一個女人站在教堂的神壇前。
當他在上帝麵前大聲的回答:‘願意’這個詞的時候,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是否該衝上去狠狠地吻著他,強迫他收回那句讓我心碎的話。
我曾經認為愛著我的情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我不敢相信,但莫塵回眸時,眼中閃現的卻是冷漠的決絕。
心中突然有了某種寒栗的感覺,突然想起當初在莫塵的病床前發下的誓言:“隻要你醒過來,即使要我丟棄一切,我也願意/”這就是誓言的應驗嗎?我終於還是失去了我最珍貴的東西。
該死的,為什麼我不去把莫塵搶出教堂!即使莫塵不願意,我可以運用家族的勢力把他完全占為己有的啊,為什麼,我沒有做?而隻是愚蠢地匆忙的逃離那個令我窒息的教堂,獨自跑到酒吧裏買醉?!
這曾經是我最唾棄的廢頹方式,此刻卻成了我惟一的朋友。
我決定離開這裏,到外麵走走。雖然這樣不見得會讓我感到好受些,但至少可以阻止我衝回去強迫莫塵,我的情緒波動的太厲害,我無法控製我自己,我又不想傷到我最喜歡的人,所以我決定離開,遠遠的離開……”
“1月4日:
遊走在陌生的街道,我獨自遊蕩在不知名的地方……”
對不起啊,雷奧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莫塵默默地道歉著,真想窩進雷奧斯的懷裏好好安慰一下難得露出脆弱一麵的愛人,但濃濃的睡意襲來,好想再聽下去,但……真的好困……
“1月18日:……”
莫塵再次恢複意識,耳邊依舊回蕩著雷奧斯柔和的聲音,仿佛這個聲音不曾停止過似的……但總算可以聽到他沒有聽到的部分了。“1月18日:
我又一次見到我的愛人。
他沒有看我,甚至沒有發現我站在他的身後。他細瘦的手,緊緊地握著碳筆,在牆上畫著、畫著……我想我這一生都沒有辦法忘記那一幕,那滿牆的畫像,如同傾訴著莫塵內心深處的眷戀。
我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心情,當我緊緊的抱住莫塵時,響應我的不是笑容,不是羞澀,卻是徹底的反抗。莫塵瘦弱的身體在我的懷中掙紮時,那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幾乎把我的心踩個粉碎。
抱著忘記我的愛人,看著牆上因為想念我而畫的畫,世界上有什麼可以比這更讓我神傷,我的淚就這樣落下,無法自治的落下。
我無法思考,無法思考自己該怎麼做……而這時,莫塵冰冷的手摸上我的臉頰,說不要有水,天!那一刻,我嚐到了後悔的滋味,我後悔為什麼自己要傻傻地放手,沒有在教堂裏把莫塵搶回自己的手中……”
雷奧斯,你哭了嗎?
莫塵聽到雷奧斯的話語在顫抖、在哽咽。
愛人,你在哭嗎?不要哭啊。
“愛你,是我的選擇,即使外在的力量會讓我暫時忘記你,但你的身影早就刻在我的心底深處,無法忘記,無法抹殺,我能肯定,即使到了另一個世界,我也會想著你,愛著你,所以我才能平靜的麵對死神。所以,請你不要為我哭泣好嗎?我始終喜歡你個會溫柔的笑的雷奧斯。”
雖然知道無法用語言去表達自己的想法,但莫塵還是在內心深處安慰著他最愛的男人。
“3月17日:
這篇日記,是莫塵回到我身邊後的第一篇,也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動筆了。因為我決定不再繼續寫下去了。
至於看到這篇日記的人會是誰,我不確定,但是我想等別人看這篇日記的時候,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了,也許莫塵已經走了,而我也不存在了。
我的莫塵終於從自己的世界裏醒了過來,而且還堅定的告訴我他的愛意,我終於得到了我所愛的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
而現在,我的愛人的眼中充滿了對外麵世界的渴望。雖然他小心地掩飾著這個想法,但我還是清晰地知道。
我決定帶著莫塵去周遊世界,滿足我可愛的愛人的心願。
我想帶著他走遍每一個他喜歡的地方,讓他好好地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
我清楚地知道,不久的將來,我和莫塵將要麵對的是死神的判決,這個不可抗拒的神祗所下達的判決,會分開我們,但我不覺的那有什麼可怕的。
死亡隻是開始。
隻是另一種戀愛的開始。
也許我們會分別,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互相相思著對方。但我知道,我們對彼此的愛,可以超越生與死的界限,我會愛著莫塵,永遠地愛著,這份感情會永遠跟隨著我,直到有一天,我也追隨莫塵到另一個世界裏。
我也相信,我的愛人也會懷著同樣的愛意,在另一個世界裏看顧著我,想念著我,期待著我們的相逢。所以,莫塵的眼中同樣看不到對死神的畏懼。
也許,許多年後,有人會覺得我做了愚不可及的事情。
以我的身份、地位,居然去愛上一個男人,還打算終生懷著一份無法結束的感情,獨自走下去。但我卻覺得這樣做很好。
因為我愛過人,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我知道,我真真實實地愛過,而且愛得很深、很深,深到需要用畢生的時間去懷念、體會那份感情的美麗與幸福。
其實我是個幸運的人。在冷漠的社會裏,能找到一個可以傾我一生去愛的人,我不覺得有什麼可以遺憾的。即使我們不能長相廝守。
明天,我就要啟程和莫塵一起去周遊世界。我不知道這趟旅途的中止點會在哪個國家,但我知道,這趟旅程不會因為我們其中一個的離開而停止,因為即使莫塵離開我的身邊,我還會帶著對他的愛情和思念,繼續走下去,伴隨著化做風的莫塵永遠地走下去……
西門予風(雷奧斯)”
“念完了,今天聽了後是不是又好好地回憶了一下過去的時光?”雷奧斯的手輕拂著莫塵的臉頰,“如果你覺得想得不夠多,沒關係的,我們明天再回想一次。你知道嗎,我開始喜歡這樣每天念日記給你聽,雖然不知道你是否聽見,但我總希望你知道,其實我一直都是很愛著你的,和你在一起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