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鍾無顏,真的。”她吸了口氣,讓自己早已被淚水充斥的眼睛直視著他,“我可以等,也可以給你一輩子的時間,我不會逼你的。”
“多謝公主。”聽著這樣的話語,鍾無顏反而有些羞愧。
“別急著謝我。”尚自帶著眼淚的眼角向上微微一動,竟是露出笑意來,然,語氣卻森冷透骨,“一年,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我都不在乎。但,你隻要記著一件事就好。”
“公主請講。”心裏隱隱覺得她這話說的深意不明。
“你隻要記得你是我的駙馬就好。”她微笑淺語,笑意盈盈。
“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做我的駙馬。”
“她現在還在昏迷,性命自是無礙,隻是,不知道要何時才能醒過來。”白江站在榕樹下,對著樹後的一條頎長的黑影輕聲說道。
黑影不動,也沒說話。
白江皺了皺眉,歎了口氣,環住雙肩,“哎,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賴在這兒不走麼?”
“宮裏的庸醫我信不過,帶我去看看她。”沉穩的口吻穩健如刀兵。
“你瘋了吧?”白江鳳目一動,嫉妒的目光閃了又閃,“嘁,想去看她?也行啊,你得先看看她身邊的那個人走了沒有。”
黑影又沉默不語。
白江斜靠在樹幹上,好整以暇的梳理著自己垂落到胸前的長發。黑絲絲的一束纏繞在指間,“自打回來之後,殿下就一直沒離開過她半步,白川,你……”你就那麼喜歡她麼?這句話被含在口裏,又咽了回去,橫了他一眼,沒再言語。
被喚作白川的黑影側了側身子,不甚在意似的開口,“我要是想去看她,就憑衛颯,他能攔得住麼?”
“是,是,你們都是能人,我妄作小人姿態了。”白江沒骨頭似的掛在樹幹上,似笑非笑的看他,“你要是執意去看她的話,我也隻能犧牲色相,去把殿下引開,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為何?他不是一向很信任於你的麼?”
“兩碼事。”白江聳了聳肩,“這次我回來,就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他懷疑你了?”
“也不見得,我們兩個這些年早就夠默契,他眼神裏的意思我能看懂,至少,目前我還沒在他的臉上看出懷疑的意思來。”
“也別掉以輕心。”白川低低囑咐一句,目光如炬的在他俊秀的臉龐上一轉,“你們二人的確是夠默契。”連剛剛整理頭發的神色都那麼相似……一樣的妖嬈惑眾。
“你這是吃醋了麼?”白江嘿嘿笑了起來,手不老實的往他身上一搭,“我對你的心可從沒變過。”
一把拍掉他的魔爪,白川哼了一聲,“隻是提醒你別著了別人的道兒。衛颯不是個省油的燈。”
“好吧,如果這是你在關心我的話,我會好好的記下來。”白江笑靨如花。白川則深深看了他一眼,無奈淺笑,“隨你。”他身形一動,寬大的袍袖宛如一隻張開了翅膀的蝴蝶,閃動著潔白的羽翼,飄逸且自然。白江不自覺地就看直了眼,就是這種俊逸飄搖之感,讓他經年不能忘懷,哪怕是拋卻了倫理綱常,世人眼光,也不能阻斷他對其的綿綿情意。
還沒等他眼底的柔情蜜意化成濃濃的江河湖水,白江的身形已經掠起,淡淡的留下一句,“明日晚上,我來看她,你想辦法。”
“哎,什麼嘛。”白江跺了跺腳,沒奈何的目送那人的身形遠去。從來都是,讓他想辦法,他哪裏有什麼好辦法可想啊……愁著一張苦瓜臉,白江咬了根手指頭,癡迷的看著白川消失的地方,黑漆漆的早就什麼都看不見,他卻好像還能看見某人驚起的身影,矯捷的身姿,超然的白衣蹁躚……
“白管家……您,您在這裏做什麼?”有聲音不合時宜的響了一下。
“額,我……看月亮。”白江收回目光,平靜的望了一眼來人,有些不悅,“綠兒?”
綠兒低了下頭,“殿下請您過去。”
“哦。”白江答了一句,走了幾步,又回來,低著頭看她。綠兒跟在他的身後,猝不及防,差點撞到他的懷裏,臉羞紅兩朵紅雲,退後幾步。
白江笑眯眯的打量了她一陣,才離開。綠兒撫著胸口,莫名其妙看著白江越走越遠的身影,再想回憶剛剛自己恍惚看到的白影,竟然有一種錯亂的重疊之感……剛剛……到底有沒有人來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