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麵黑暗,嚶嚶的哭泣聲傳來,他循著聲音尋過去,唯一的一簇光亮下,雙臂抱膝而坐的女孩子哭得很傷心,她衣衫襤褸,身形瘦弱,小小的抽泣聲似乎就要用盡她身上力量,他伸出手去碰觸她,她抬起頭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叫他:“樂天。”
他的胸口堵得厲害,這個女孩子是誰呢?為什麼他記不起來?她為什麼會叫他的名字?
女孩往角落裏又縮了縮,眼淚掉得很急,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不要哭泣了,不要傷心了,讓我抱抱你,讓我來抱抱你。
他伸出雙臂想要將她抱在懷裏,可是卻是虛空,抽泣聲在聲後想起,他轉身,角落裏的那個女孩子不停地抹著眼淚,淚水從指縫中飄出,那麼多的淚。
他走過去,“不要哭啊,以後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女孩子搖頭,“你為什麼要來?你來了我就更傷心了。”
他心下難受,又要伸手去抱她,卻又再次抱了虛空,轉身,女孩在另一個角落裏哭泣。
“你快走啊!”女孩催促他,“因為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樣狼狽的樣子,隻要你不走,我的眼淚就不會停止,我會瞎的,你快走啊!”
他執拗地搖頭,“我不走,我哪裏也不去了。”
女孩哭得更傷心了,“那麼多人欺負我,你也欺負我,嗚嗚……”
“不要哭啊,不要哭啊……”床上的男人額上滿是冷汗,忽然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清晨的天空十分灰暗,烏壓壓的似人的心。
樂天一手捂住眼睛,有些哽咽的聲音叫出了他在夢中叫不出的名字:“葉夜……”
他從床上下來,沒有開燈,到浴室衝了個冷水澡,用浴巾圍住下半身,赤腳走出臥室,在客廳拐角處的吧台裏倒了杯白蘭地,一口吞了。
落地窗外的景色寂寥,遠外的天際漸漸染了淡紫的花邊,他走到外麵的陽台上去,晨風清涼,他不覺得冷,隻覺得這樣吹著心下要暢快一點,現在隻怕讓他好過那麼一點點也是好的。
遠處的天空漸漸如水彩畫一樣氤氳開了,紫的,紅的,黃的,這裏一筆,那裏一畫。
太陽似害羞的新娘,悄悄地露出一彎蛾眉,欲說還休。
天空漸漸明朗起來,朝霞滿天,絢麗得似仙女繽紛的衣裳。
恍惚回神,太陽已懸在樹梢,天已經亮了,他似乎聽見遠處的汽鳴聲。
樂天想,真好,原來天還是會亮的。
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起來,樂天走過去,是個陌生的號碼。
“我還是太善良了,隻折騰你一晚上,有件事情告訴你,我一時看那陳齊不是很順眼,有讓幾個兄弟去和他聊聊。”
龍泉所說的聊聊,自然不僅僅隻是語言上的溝通而已,樂天並不在乎這個,陳齊那人,遲早他要親手教訓教訓的。
半個小時後短信提示音又響了一次,來自同樣一個號碼,“今天上午十點不要到處跑,有人送禮物給你。”
樂天輕輕皺了皺眉,很是鄙視龍泉這樣不爽快的做法,即使十年沒和這人打交道,他也知道那人之所以兩條短信分開發就是為了看他打電話過去著急的樣子。可憐見的,他怎麼會如他的意,要是敢壞了他的事,他和他之間還有得賬算。
十點鍾,果然有人敲門,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一臉稚嫩,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天哥——”
樂天抿了抿唇,居然還有冷幽默,“我不做大哥很久了。”
“可是龍老板時常和我們提起你當年的英姿,說你年輕的時候能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年老的時候又能做明星紅透半邊天,很給我們古惑仔長了臉,啊——”男孩捂住嘴,“我不是說天哥你現在老了……”
樂天眸中有些不耐煩,“東西呢?”
“啊!”男孩又叫了一聲,將手上的紙袋遞過去,“這是龍哥吩咐讓送給您的。”
樂天一把拿過,“他還有沒有別的話?”
男孩子搖搖頭,十分肯定地說:“沒有。”
樂天點頭,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
後視鏡裏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樂天將車子倒回去,那蹲在地攤前的女人長發被挽成髻,插上了一支簪子固定,一串細碎的累絲隨著主人輕輕的動作而搖晃著。
樂天眼眸微眯,隻見女人身邊的一個小女孩將一塊玉石放進女人側邊的口袋裏,女人卻渾然不覺。不久站起身來,似乎腳下有些不穩,她定了定身形,才離開,這時賣東西的男人忽然叫出聲來:“哎,我怎麼少了一塊玉啊?”
葉夜回過頭去,滿臉不在狀況地東張西望著。
男人卻過來攔她,“小姐,你怎麼偷東西?我那玉可值好幾百呢!”男人聲音很大,不久就引來路人圍觀。
“啊?”葉夜眨眨眼,“我沒拿你的東西啊!”
“怎麼可能?就你一個人在那裏,你來時玉還在,你走了玉就不見了,不是你是誰?”
葉夜有些百口莫辯,正要將荷包掏出以示清白,手腕忽然被抓住。
回過頭來的葉夜臉色變了數變,可是樂天卻不看她,徑自從她口袋裏掏出那塊玉來。
男人叫出聲來:“看吧,人贓俱獲,這可賴不掉吧!你看怎麼辦吧?”
“我、我……”葉夜臉漲得通紅,“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男人打斷她,“你這是想賴賬了?”男人拿過樂天手中的玉給周圍的人看,“你們看看,這可是上好的玉啊,要擱大店子裏怎麼著也得上千,我這裏擺個地攤,才賣幾百,還遭賊惦記了。你們看看,這玉質地多好啊,要是今天讓她得手了,我不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