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1 / 3)

對於程公子莫名地又回來了,眾家侍衛歡喜非常,待到程冉整理好要上車時,扶持他的韓元禮突然飛快說:“昨晚的事請不要再發生了,陛下乃千金之軀,不容閃失。”

為什麼怪到他頭上?程冉詫異,想來以後他要擔的罪名肯定還會更多,一想到即將到來的非議唾罵,程冉不由得輕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地,他就被擁入了一個胸膛,大手緊緊地圈護著他,溫柔的呢喃傳入耳內。“冷麼?”

怎麼會冷?你用灼熱的情感不是已經把我融化了麼?程冉閉上眼睛,“很暖和。”

從最初的抗爭到不屑的臣服,再到現在的相許,他們,癡纏了有九年多了,兩年邂逅,兩年相處,四年分離,一年糾纏,多麼混亂又漫長的九年。九,在中國的數字裏向來有特殊的地位,代表著一種極限,這段孽緣,能不能超越這個極限呢?

終於回到京城,在郊區換上龍輦,一路受人膜拜,皇帝陛下摟著他不斷掙紮的情人進了宮。中門大開,文武百官伏地三呼萬歲,嬪妃宮人夾道歡迎。看不見雕梁畫棟,也看不見琉璃飛簷,奢華靡靡之氣卻還是兜頭而來,這裏的回廊是最長的,這裏的假山庭院是最多的,將來,不知道要在這裏跌多少筋鬥啊!他是違規坐龍輦來的,但是這卻不能保證他程冉時時刻刻受到庇護,而且,他也不願躲到別人的羽翼下。

沒有為程冉另外準備宮殿,從今以後,他的寢宮是他們兩個人住的地方了,趙祁得意地指揮宮女太監們重新整理房屋,華貴的擺設,精致的琺琅器,任何可能絆倒刮傷程冉的東西都被撤掉了。

“其實這裏有床就足夠了。”趙祁調侃發呆的程冉道。他再也不會在午夜夢回時空對一床淒涼了。

“還是留下您辦公用的台子吧。”程冉不以為然。蓋在身上的絲被仿如雲彩,枕頭從觸感上也可以分辨出是暖玉,在仲王府時已經覺得極之華麗,這裏更是登峰造極地利用了人世間的一切美好。可是風雨欲來,如何安寢?

該來的總還是來了。得到皇帝專寵的程冉,讓那些妃子們嫉妒得咬碎銀牙,把持了兩個多月,本以為皇上隻是貪圖個新鮮,可是竟好像有長久發展之勢了,按耐不住的,終於有人打上門來。

“先生,麗妃娘娘,慧妃娘娘求見。”一名太監尖著嗓子稟報。宮裏的人都避其名諱,尊稱程冉為先生。趙祁雖然是想封程冉爵位,但是被他拒絕了,何必多生事端呢?如果無故封賞,隻怕招來彈劾。

程冉深知自己本來就是不容於世的,因為趙祁的鐵血手腕才沒有人聲張,隻要不牽扯政務,臣子們一般不敢幹預皇帝的樂趣,可是一旦觸及他們的利益,就很快會被有心人利用,就像八王爺,知道自己已是無路可退,就大肆地拿程冉做文章,可惜趙祁也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了,雖是同父所生,雖然都想謀取王位,但是八王的智力魄力和趙祁差太遠了。

看見師傅久久沒有回答,從程冉進宮後就陪在他身邊的念言,試探性地問:“師傅,要見她們麼?”

應該不會是來和他敘“姐妹情深”的吧,程冉擺擺手:“不見。”

“哼,好大的架子。”麗妃已經闖了進來,可媲美太監的嗓子高聲嚷嚷著:“你當你是個什麼東西,不拜見我們就算了,還敢裝什麼尊貴。”

趙祁的品味原來是這樣的,果然各花入各眼,程冉暗暗想著,幾乎就要笑出來。

最看不慣這些兩麵派的宮妃了,不過該有的禮節還是得有,念言站起來,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念言見過兩位娘娘,娘娘金安。”自從入宮後,皇後娘娘對她視如己出,教她各種宮廷禮節。師傅也曾戲言,寧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寧可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小女人。但是這兩個女人如果存心找碴的話,就讓她們看看市井出身的好處。

“噢,如意公主原來也在,公主還真是隨機應變啊,先是籠絡了皇後給你當靠山,現在又來討好這個大紅人。”慧妃嘟著嘴斜睨著念言。

“念言是奉聖命來陪伴師傅的。據念言所知,皇帝陛下的寢宮是禁宮,沒有陛下和師傅允許任何人不得私自闖入。”師傅是她惟一的親人,在這個住著各色人等的地方,就算她人小勢微,也一定要保護師傅,念言偷偷地握了握拳頭。

“小賤婢。”仗著自己是親王的女兒,麗妃破口大罵。“你也不知是哪裏混來的野種,也配教訓我?”

慧妃馬上煽風點火,“哼,連這種肮髒下流的人她也巴結,她有什麼不敢。”她偷偷睨向程冉,什麼嘛,醜八怪的男人,竟獨占了聖上,非要給他一點好看。

“兩位娘娘請回吧。”念言小小的人這句話卻說得頗有威勢。

被念言嚇了一跳,但是麗妃是自趙祁登基以後就封了妃的,雖然並不能討好得寵於皇帝,但是誕下一名皇子,父兄又都在朝中當官,自認為舉足輕重。所以立刻又大聲叫囂:“你憑什麼護著這個賤男人,嘖,男人也要出賣肉體,真是惡心,不知道是什麼邪門歪道。”

“對呀,如意公主,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正主兒都不敢言語,你發什麼標,再說,就是以麗姐姐的地位,就算打了他,恐怕他也隻好認了。”慧妃出身普通,隻是麗妃的跟班,但是她的心機要深得多。

麗妃被她這麼一說,愈加得意,一把推開隻及她胸口的念言,竄到程冉麵前,“我打你又怎樣?”揮手就是一個巴掌。

但是她去勢凶猛的手迅速被人截住了,那是一隻比春蘭更嬌貴美麗的手,麗妃頓時變了臉色。“太子。”雖然太子和皇上不和,但是他的地位還是在那裏的。

明媚完美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太子琰賢輕柔地放開麗妃的手腕:“麗妃娘娘是想讓陛下看到他臉上的傷痕麼?”笨女人,打在臉上,真的不想活了吧。

“啊?”麗妃恍然大悟,忿忿地瞪了一眼程冉。“臭瞎子,差點上了你的當。”

“我們走吧,麗妃姐姐,這種雜碎汙了您金枝玉葉的手。”

臨走慧妃還不忘狠狠地瞪程冉一眼。把念言氣得幾乎要叫出來,心裏頭頓時盤算起各種教訓人的方法。

“如意公主,你沒事吧?”琰賢太子問候道。

感激地看著像牡丹花一樣的人,念言低聲道:“謝謝太子關心,我沒有事。”

“那麼,我可不可以帶程先生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宮中景物呢?”優雅得仿佛是在唱歌,琰賢抓住了程冉的手。

坐在禦花園精致的小亭中,程冉放開一直拉著他的手,那隻手軟滑更勝絲帛,但是卻相當有力。隻是從手上傳來的微微顫動泄露了他的內心,這個男孩,他恨著自己,恨到希望立刻殺死自己的程度。

“程先生,你為什麼不反擊那些女人呢?”琰賢美麗得邪惡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他對這個男人很好奇,在他還是仲王世子的時候就見過他,他不美麗,和自己簡直是雲泥之別,但是他卻可以吸引別人的視線,連一向貪戀美色的蘭那神都說喜歡他,他到底有什麼特別?

不必和任何人斤斤計較吧,好歹他也是個男人,所以決不會和女人打起來的,可是,剛打發了女人又來了小人,他要躲到哪裏才安全?程冉把衝上胸口的悶氣吞了下來。

“原來,你不止是瞎子,還是聾子啞巴,那你是拿什麼來取悅我父親的。”琰賢漂亮的臉上滿是嫉妒,這樣一個殘廢也可以討父親開心,為什麼他用盡心機卻打動不了父親呢?望著悠然自在得好像在曬太陽的程冉,趙琰賢的心中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恨著他,卻羨慕他,上天是如此公平,給了他無比的美貌卻得不到一切,給了程冉平凡的外貌卻擁有他期望的一切。

想侮辱他,踐踏他,卻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能力,雖然看起來雲淡風清,但是可以從程冉堅定的神態中看得出,這是一個有鋼鐵意誌的男人,他決定的事便不會反悔。他和父皇是同一型,也就是蘭那神口中的有高尚風格的人。這樣的人要怎樣打擊他呢?琰賢起身走到程冉對麵,引導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來,摸摸我的臉,告訴我你的感覺。”

手指劃過細膩的肌膚,眼睛的輪廓是狹長的弧型,眉毛彎挺清秀,鼻梁秀娟挺直……

“怎麼樣?”琰賢著急地問,美貌是他惟一的武器。

“你有驚人的美麗。”程冉呆板地說。

琰賢挺腰,高高在上地睥睨著程冉。“我母親比我還要美,可惜,她是個不會利用天賦的高貴女人。”他看見遠遠走過來的大隊人馬,父皇走得那麼急,把後麵的太監甩得好遠,父皇以為他會對他的寶貝做什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