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鶯愁蝶倦晚芳時(2 / 3)

聽了這話,不知為什麼,最近心底不安的敕風更加忐忑,總覺得什麼事情隔著朦朧的紗綢看不清晰,可又總覺得那朦朦朧朧的背後,近似……疏影的麵孔。

定下心神,回到正題。

“皇上,最要緊的是先安頓受災的百姓。”又低頭細細研究折子,“看這情形,水災過後必有瘟疫,恐怕還得先派些大夫往受災之地準備啊。”

“正是如此!皇叔你看看督導賑災何人合適?”

“這……戶部理該掌管此事,但皇上……”水患雖緊,但敕風還是略有不安,“現下朝堂剛定,雖說滿朝文武出力不少,但也說不準什麼人可信呀,要是趁著這賑災小小地貪上一筆,怕是不好辦啊。”

“這……”小皇帝沉吟,“往年丞相是如何做的?”

這一言,小皇帝一愣,敕風驀地瞪大了眼,“皇上……你剛剛說什麼?”

“這……”

“是啊,丞相是怎麼做的?這幾年好像也確實時有水患,卻不曾如此的傷腦筋。”可是為什麼?每年的雨水不也是如此嗎?為什麼沒見上書的折子?難道就是今年才有這麼嚴重嗎?

不!不對,好像每年都有,可為什麼沒有近幾年的水患貪銀,沒道理的,葉衍他處處貪贓,怎麼會獨獨不貪這個。有什麼事不對。

啊!是了,近幾年根本不曾發過銀兩賑災!

“皇上,調戶部尚書前來問話。”

可是沒錯,戶部將近三年沒有調過銀子用以賑災,可是民間卻有個“濟憫齋”,年年水患都將大批的銀兩和糧食運往災區,出麵的是他們的少主靜疏公子。

靜疏公子?

就因為這一家濟憫齋,竟讓朝廷近三年沒有為水患擔憂。

為什麼是靜疏?這名字怎麼回事?

“據說那靜疏公子為保百姓安康,除了大筆地捐贈銀兩,還曾廣邀商家,同為百姓出力呢。”

“那今年何以不見這濟憫齋?”德昭皇帝心急,開口問道。

“這……”戶部尚書張大人啞口,“微臣不知。”

“不知!這等大事你怎麼會不知!”火氣上揚,狠狠地將手中奏折披頭砸向戶部尚書,德昭皇帝氣憤不已。

張大人低頭不語,可心底卻暗想:這百姓受水災,當然該是他們這些為官者傷腦筋,為何要關注民間呢。

可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皇帝年幼,誰知會不會拿他開刀啊。

敕風不讚同地搖搖頭,俯身風將奏折拾起,拭去塵土。心底雖還為那“靜疏”二字不安,可眼前的事兒才是重要。

“張大人,雖說這民間誌士要不要救助百姓全是他們自己的意願,但濟憫齋既已突然停止怕是有什麼內情,既然是為國為民的善人,我們怎麼能不管呢?你派人去查查其中內情吧。”

那張大人點頭稱是,悄然退下,心中卻覺得皇帝太小,這悅晟王爺天資聰穎,為人圓滑,前幾年為搜丞相罪證以假象示人,犧牲頗大,現下若是由其輔政,想必皇朝定能開創新的景象。

可他那知道,這被萬人肯定的悅晟王爺敕風,卻在不久的將來消失在了皇朝的殿堂之上。

四周靜悄悄的,昏暗的燭火在晚風中搖曳,淅瀝的雨下個不停。

自那一日已有半月之久了,父兄的亡魂怕是已過了奈何橋,可惜他們都沒能入夢來看她一眼。

手裏握著塊雕著一剪寒梅的玉佩,反複把玩。

這玉是在她入王府的時候親手交給敕風的,猶記得當時他欣喜接過,視若珍寶,可惜不到半月,她在他常常停留的亭子裏拾到了這玉石。

悄悄地將它放置在二人纏綿的床鋪上,他……卻似是從不認識一般。

她那時就明白了,自己在他的眼裏心裏,就像是這玉佩一般,毫不入眼,或者可以說是過眼即忘。更何況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裏,她多了三個姐妹呢。

於是她藏起了她的情,安心地做他的妾,安心地順著爹爹的安排留在王府。

可是爹爹啊,這樣的生活是何等的困苦,將她囚禁其中,不得自由啊。

頭上的白巾是裹住了傷口,又何嚐不是在為父兄帶的孝。

門外的侍衛不知去向,服侍的丫鬟從未盡過責,於是拾起一把油紙傘,在無人阻隔之下踏著青青石階步出棲石閣,沿著桓淵湖邊的小徑走向那望湖亭。曾經無數次地希望能在這飄雨的時節,不帶任何目的地在望湖亭裏欣賞湖上美景,卻從未有過機會,今天就讓自己放縱一把吧。

將畫著寒梅的紙傘置於桌邊,回身看著在雨中更顯迷蒙的桓淵湖。

曾有過要“舉步赴清池”,可惜現在這桓淵湖淹不死她。

“喲!這不是我們的疏影夫人嗎,怎麼不守著你的棲石閣,跑到外麵來丟人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