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簾後是一女子斜靠床榻,隻著中衣,身上蓋著薄薄的一襲單被,手捧著一卷厚書細細讀著。
霎時間,卜池忽覺秋日涼意逝去,竟是一片春意盎然。
雖看不清她的長相,但這絕美的情景,直引得他心生神往,寧願化作那桌上蠟燭,與這絕色美人稍稍靠近一些也好。
直直地向前靠了兩步,想要借著燭火看個清明,卻沒想到那畫中仙子般的美人竟開口對他說話。
“總算是回來了,玩得可好?”那女子清冷的嗓音敲進心扉,卻還不見抬頭,卜池的心中立刻湧上一股狂喜。
他一路行來,無人阻擋,這院內又沒有其他的人,想必……這就是王爺拉攏他的手段了——送上個絕色的佳麗!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腦中忽地想到莫懷安摟著明姬恣意暢情,眼前又是如斯美景,怎麼能不情生意動。
“小姐可是等急了?”幾步跨到近暖榻,順勢坐在了女子身邊,正好壓在了薄被一角之上。
原以為是溜出去玩的晴兒回來了,卻沒想到聽到男聲,她驚掉了手中的醫書,忽地抬起頭來。
四目相接,兩人均是一愣。
原來……原來竟是剛剛亭上所坐的優雅女子,王爺的寵妾疏影!
卜池心下暗喜,王爺竟如此厚待他!這女子剛剛在亭上之時,自己就為她的風采所迷,沒想到王爺竟要將她送於自己,比起那明姬,這女子可是要勝過百倍啊。
疏影大驚,“謔”地拉過被子蓋至肩頭,“狀元郎怎可隨便入我暖閣!難道不懂男女有別嗎?”
出聲斥責,卻見他不為所動,臉色潮紅想必是喝了不少的酒,若是已醉,隻怕是不好勸退。
“夫人放心,卜池定會對夫人憐惜的,今後定不會讓夫人受任何委屈。你跟著我,雖不及這王府的排場,卻也會是在下的心頭之肉。”說著就伸手去拉那薄毯,那眼底的惡念已起。
疏影惱怒,“混賬!你當本夫人是什麼人!竟如此無理,還不退下!”
死命地拽著薄被,不讓他奪取,可惜被子坐在卜池身下,疏影無從施力,硬是奪不回來。
那卜池壞笑著用力拉扯薄被。
“嗬嗬,夫人不必矜持,王爺既已將夫人送於在下,在下也不會在意你跟過王爺的。不如趁著這良辰美景,成就好事的好啊,莫要辜負了王爺的美意。”
哎呀呀,看她一頭披散的烏發垂於腦後,難道這就是“女子散發,隻在君前”?哈哈。卜池心中更是激動。
“什麼?你說是王爺的美意?”疏影愣住,臉色瞬變,已是一片蒼白!
她心中更是慘然,用力忍回眼角即將滑落的淚。
是啊!以敕風的性子,會這樣做也不奇怪,畢竟他也沒少送給別人姬妾,倒是沒想到今日輪到了自己……難怪今夜會那般容易就放她離開,原來竟是為了……這般。
回首惡狠狠地瞪著那一臉惡色的卜池!可惜那卜池卻也不管她的臉色,心中隻是想著成就好事,迫不及待地向前撲去。
疏影已無路可退,薄被奪不過,隻得拋了薄被站起來向後靠去。心底雖怕,卻比不上被送人的苦楚。她一步步地向後靠上了未上拴的窗子。
臥榻本就臨窗而放,窗外就是桓淵湖,她夏日坐在這上麵亦可觀景,亦可迎著湖上的涼風,但今日……
順著被她撞彈開的窗外,遙遙地看見了望湖亭的燈火,隱隱聽得其中的笑語笙歌。
那人……可是依舊嘴角掛著懶笑?可是暗暗注視著這棲石閣的動靜?可是等著看她受辱之後的表情?
兩年了,她不與他的姬妾爭寵。從初初的心懷情意,以為兩人能心意相通,到他再度納妾,毀了她的情,到現在的心如止水,那男人為什麼就不放過她啊?
可是……其實心底還是隱有期待的吧,期待他的善待,期待他的心能停在她的身上,女人啊……悲哀地一心想著不該期待的男人。可是……到今日,她還有什麼看不清,還有什麼可期待……現下才是心寒……至死!
那卜池見她一徑躲閃,心下也不由得惱火。
“你還裝什麼!既已被送給了我,還有什麼好躲的,難不成你還以為王爺會收回成命不成?不過就是個妾,還妄想能讓王爺時時記掛?今日你跟了我也算是出了頭,回頭王爺總是會獎勵你一番,而我……將來怎麼也不會再將你送人了,你就乖乖地從了吧!”
說著就爬上軟榻向她撲去,順著這一撲,撞開了窗子,疏影明眸一黯。既然心死,何必還留在世間忍受苦楚呢?隻是可惜了父兄的好意了……斜著身子向外落了出去!
晴兒端著一疊碟糕點走至花廳,正聽到什麼“即已被送給我了,還有什麼好躲的”,她心頭一驚,急急地掀簾而入,卻見得疏影被撲出窗外。
“不!小姐!”她大驚,拋下手中的盤子,爬上臥榻急急地看向窗外,卻隻見漆黑一片,甚至聽不見小姐的呼救之聲。心下一凜,直道“完了”!趕緊對著湖對岸的燈火通明之處高呼救命!卻不見有人應聲。小姐不會遊水,若不及時搭救,隻怕……邊想著邊喊著,奔出了棲石閣。獨留卜池愣在當場,酒……也醒了。
敕風等人猶自賞舞嬉笑,隱隱聽得外頭女子尖叫的聲音。
大將軍遊離打趣道:“我說王爺,這府上竟也有管不住的女人?竟敢擾了你飲酒的興致。”
“嗬嗬。”敕風懶懶地一笑,“這世間隻怕是沒有什麼女人是管不住的,隻在於怎麼管。不如我等打個賭,猜猜她喊的什麼好了,誰要是贏了,我這亭中的舞姬任他挑選。”
“哦?既然王爺如此大方,那我就猜……咦,卜池呢?”他這一問,在座眾人才發現那新科狀元沒了人影。
吳風訕笑道:“莫不是卜池掉進了湖裏,這才引得小丫頭大呼小叫。”
敕風臉色瞬變,今日邀卜池赴宴乃是為了拉攏他,沒想到人不見了竟還沒注意到,斜眼向身後的妾侍望去,意在詢問。
坐上的嫵媚女子苗琳妖豔一笑,“妾身見他有些醉,獨自一人出亭了,大概……有兩刻了。”
兩刻?四個男子紛紛皺眉,彼此對望,莫不是真的掉進湖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