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花木扶疏影飄零(2 / 3)

慵懶地斜靠上窗邊的臥榻,疏影一臉的疲憊之色,小婢不忍,打濕了帕子為其擦拭如玉的容顏,手腳利落地為她卸去臉上的妝容,疏影卻也不動,放鬆地任其服侍。

“晴兒,把我的書拿來。”過了半晌,輕靈的聲音緩緩傳來。

“小姐今天還要看藥草醫書嗎。”

她眼未睜,身未動,輕飄飄地應了個“嗯”字。

青衣小婢馬上翻找臥榻邊上的幾本書籍。將厚厚的一本醫書放在疏影手邊,見她不動,遂又道:“小姐,您就這麼回來……沒事嗎?”

慵懶地抻抻手臂,緩緩地睜開鳳眸,“能有什麼事?隻不過是覺得乏了,不願再去曲意承歡罷了。唉……王爺不在意自己的姬妾讓外人欣賞,我卻沒那個臉當著外人爭寵啊……沒意思的很,托了病先回來了。”

拿起醫書,翻至做了記號的一頁。

“托病?”那晴兒一驚,“小姐是托病回來的?那王爺就讓你一人回來!”

鳳眼不離手上的醫書,“自然是我一個人回來的,你當王爺還會親送我不成?”

“可……可您總是……”

“是什麼?”疏影打斷小丫頭的話,“我也不過就是王爺的一個妾罷了。我走了,那堂上不是還有三個坐著嗎?更別提旁邊站立的、起舞的那些呢?怎能讓王爺送我?而且我……也還沒那麼大的麵子,倒是今日沒為難地放行已是不易了,別想著多求了。”聲音輕輕淡淡,似是不關己事,隻是將心神投注在書本之上。

晴兒見小姐無意閑談,未關嚴的窗子飄進絲絲秋風,拂過小姐的發,讓她打了個冷顫,卻隻是縮了縮身子,猶自沉浸在書中,趕忙將臥榻上的薄毯為其蓋上。

唉,小姐就是這樣,一看起書來就什麼也顧不上了,在這虎穴般的王府真真是難啊。越過窗,看向桓淵湖另一邊的燈火輝煌,聽得隱隱的絲竹之聲,想必裏麵快樂得很吧……

望湖亭,琴聲起,一曲罷,紅衣女子緩緩起身施禮。

“好,好!明姬的琴藝越來越好了。”白衣男子斜倚榻上,隨口誇讚道。

明姬不禁沾沾自喜,緩步上前,為榻上的男子斟酒,嬌笑著遞於他的唇邊,“王爺,請用。”說著還不忘向著周圍斜覷,示威之意盡顯。

“明姬姑娘真是琴美、人美、身段美啊,王爺好福氣。”原來軟榻下首還擺著幾張長桌,坐滿了人,輕佻說話的正是長桌之上的一個男子,吏部侍郎莫懷安。

今日正是悅晟王爺家宴友人,除了莫懷安之外,在座的還有大將軍遊離、翰林院院士吳風。

這幾人均是王爺好友,常聚於王府吟詩作對、笑舞笙歌,此外還有新科狀元卜池。

軟榻稍近處擺著四張小桌,除了一張空著,其他三張後均坐著一位絕麗女子,一清秀,一嫵媚,一高雅,四周還站立著七八個豔光四射的舞姬。

這明姬入府不過一個月,身段優美,舞姿高雅,琴藝也是不錯。悅晟王爺敕風招其入雲院,三日起舞,不知羨煞了多少女人,但明姬自己卻是隱隱地盼著下次能坐在王爺身邊的四席之中,爭得王府中的一個席位。

“是嗎?”敕風輕笑,一把將明姬摟在懷中,狠狠地在她豔麗的臉蛋上親了一口,“莫不是懷安喜歡她這樣子的?”

明姬格格格地巧笑幾聲,更向敕風懷中靠去,那婉約風姿盡顯。

“哈哈……王爺,美人誰不喜歡?更何況,王爺身邊的盡是絕色啊。”

此話一出,堂上坐著的三個女子臉色瞬變,有的蒼白,有的卻是幸災樂禍。

敕風輕手抬起明姬的小臉,左轉右瞧,“嗯!確實是挺美的。”

明姬佯裝羞澀一笑,將小臉埋在敕風胸膛,不想卻被他推起。她心中不解,疑惑地看想他,卻見敕風薄唇微啟,夾雜著笑意的聲音緩緩傳出,“既然莫兄喜歡,那就……送給你吧。”說著一把將明姬推向莫懷安。

莫懷安卻也不推辭,張開懷接下了軟軟倒來的明姬,不顧她呆滯的臉色,嗬嗬地道謝。

那明姬這時才回神,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淒絕神色看著敕風。

“王爺……”未語先凝噎,“明姬是您的妾啊!”

敕風卻也不看她,伸手朝著座上的三個女子指指,“那才是我的妾,你……不過是個舞姬罷了,哪時候竟成了我的妾?不過就是進了雲院罷了……以後好好地伺候莫大人吧。”

明姬力氣驟失,頹然倒在莫懷安的懷中。

原來,她不過就是個舞姬,進了王爺的房,也還不過就是個舞姬罷了。

“哎呀,真不該讓疏影走的,這琴還是聽她的好。”說著抬眸掃了廳上眾女,幽怨,妒恨,幸災樂禍……真是好一番風景啊!

幾人嬉笑飲酒,偶爾對上幾句詩詞,或是讓亭中女子奏樂助興,好不暢意。

卜池豪飲一杯,眼神卻是一直流連於莫懷安身邊的女子,隻見她淚眼含情,委屈地為他斟酒,莫懷安更是肆無忌憚地摸著明姬裸露在外的肌膚。

偶爾回頭再看向桌邊的三個絕色佳麗,不禁心頭瘙癢起來。今日王爺能將姬妾送人,他自是明白為什麼的,隻是不知王爺何時才會也送他一個美人呢?

這卜池乃是新科的狀元,算是丞相門下,今日還是第一次入悅晟王府。

說起這悅晟王爺敕風,平日裏在宮中見他慵懶至極,總是打混,不見他有何作為,但當今的少年天子卻甚是倚仗這個皇叔,雖說現在的大權算是握在丞相手中,可畢竟天下是皇家的,遲早皇上會親政。今日既然王爺盛情邀卜池赴宴,他怎麼會推辭,隻是想著靠山定要選對。

幾杯下肚,卜池已有醉意,搖搖晃晃地步出望湖亭。

日已落,月高掛,順著小道隨意閑逛,卻見湖邊高處隱有一絲明亮。湖對麵應是峭壁,怎會有光?

他心下稱奇,逐光而去,竟順著石階走進了崖上的院落。

小院裏隱有花香,燈光不明,幽覓典雅,引得他直想上去一探究竟。

輕推房門,一縷暗香悠然浮動,心下沒由來地一悸,那屋子裏隻有一盞燭火忽明忽暗,倒是隔著門簾的裏間隱隱透出的燭光稍稍亮些,輕輕地撩開隔間的門簾,不由得酒意上衝,真真的沉醉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