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羅臉色發黑,唐恩一口水噴了出來,瞟瞟埃爾羅,再瞟瞟躺在地上裝無賴的胖子,搖搖頭,哀歎:“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辦學校的頭頭公開揍學生啦,還要不要那張老臉皮啊;當學生的公然和導師叫板啦,還懂不懂啥叫尊師重道啊!”
一番話可謂是把兩人都圈進去了,啪啪把臉都打腫了。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老東西。”埃爾羅開口就損。
“你吐個給我瞧瞧?”唐恩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很是欠揍,手裏筷子飛快得舞動,不斷撈著翻滾中的白肉,頭一仰,往嘴裏一扔,動作說不出的灑脫。
“哈,老家夥,來,劃下道,咱們好生比劃比劃。”埃爾羅怒極反笑,朝他揮了揮拳頭,小股的風刃在他身邊打著旋。
整個話語中充斥著一股匪氣,活脫脫一土匪頭子。
誰能想到和藹可親如院長埃爾羅,那個總是笑眯眯,臉上堆滿笑容,很好說話的老頭子內裏藏著的卻是這般讓人大跌眼界的匪氣?
“嚇唬我啊,真當我是嚇大的?我才不過來,你能耐我何,哈哈!”眾人一臉黑線,看著跳脫如活寶的唐恩,不知該說什麼好。
唐恩挑著眉頭,與埃爾羅隔了口大鍋對視,手裏的筷子總是能準確得夾住鍋中翻滾的白肉,往嘴裏丟了一塊,笑得好不得意:“老貨,你總算顯出真麵目了,我就說,是狐狸哪有不偷腥?明明骨子裏就是個匪,還整天裝成個智者,死氣沉沉,沒半點生氣。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得慌,還是這副模樣順眼。
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還是年輕好啊,真懷念年輕的時候……”
他仰著頭,眼裏是一閃而過的深沉與憂桑。
隻是,還沒等他歎時光若流水,白駒過隙,聲音立刻透著股氣急敗壞,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哪個小崽子,活膩歪了,敢踩大爺的腳!哎喲喂,誰特麼缺德,要把大爺往哪推啊!喂喂,看著點啊,前麵是湯鍋!嗷,不可饒恕,這是要毀了我可賽潘安的俊臉啊!”
所有人臉上掛滿黑線,這個為了口吃的連臉皮都不要家夥是誰,他們不認識。
“真是神一樣的轉折啊。”安淳臥在地上感慨,單手支著下巴,做出沉思者的姿態。
一雙擠成綠豆大小的狐狸眼骨碌碌亂轉,閃動著與他形象不符的深沉和精明,小心翼翼看了眼氣場黑沉的院長,喉嚨滾動,咽了口吐沫,尋找著可以逃跑的路線。
誰知院長一雙眼睛如鷹,直接看穿了安淳的小動作,目光犀利,緊緊盯著地上呈蟲狀蠕動的胖子。
他輕咳一聲,麵露威脅,語氣不善:“想去哪裏?”
胖子臉一僵,麵色發苦,就差淚流滿麵,心裏不斷捶地哀嚎——好歹是日理萬機的大人物啊,怎麼就盯上他了呢?
內心哀怨,麵上卻不敢顯露一分,幹笑兩聲,收回自己挪了幾尺的手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打著馬哈哈問道:“什麼想去哪裏?我哪裏都不想去啊,真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奇葩的想法呢?”
一番話看似在問自己,實則上隱晦得表達一個意思——院長大人,你想太多了。
埃爾羅不說話,就這麼定定地盯牢了他,目光有如實質。
胖子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完全消音,放下拍腦門的二哈動作,更是在那無形的逼迫中,抽回自己屈了一步的腿。
有些無力地揚了揚手中被他咬了口的雞翅膀,生硬地轉移著話題:“啊哈,院長大人,你真是太客氣了,我這小小的人物哪值得您親自招待啊。院長你居然降下身調和我這樣的普通學生聊了這麼一大晌,真的是太客氣了,太親民了,您不愧是這個!”
拇指豎起,安淳毫不猶豫給了院長埃爾羅一記大拇哥,誇讚的詞更是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扔。
“院長大人,你就去忙活你的吧,不用管我,我會吃好喝好的。”胖子拍著胸脯,一副“主人家去忙活吧,他是客人家家的,就不和主人家客氣了”的模樣。
圍觀的一行人目瞪口呆,看著侃侃而談的胖子,聽著那些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言論,忍不住揉了揉僵硬的麵頰,麵麵相覷。從對方的眼裏都能看出相同的念頭——這個胖子,也太能侃了。
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月光就浪漫,給點洪水就泛濫,給個窩蹲下就下蛋!
見過厚臉皮的,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
埃爾羅臉色發青,一巴掌拍上胖子滾圓的腦袋殼,喝道:“你還真不客氣。”
卻不想胖子羞赧著一張臉,頂著麵皮,整一個求知欲旺盛的好奇寶寶,不恥下問道:“客氣是哈?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