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說,學長怎麼知道我喜歡你呢?”許臨安固執地看著他,“我不想以後後悔,難道這樣不可以嗎?”
看著她那樣的神情,沈七木幾乎有一瞬間心一軟,差點就點了頭,但是隨即猛地清醒過來,板著臉開口:“當然不可以!”
“為什麼?”許臨安心下一痛,當場淚光盈盈,“為什麼不可以?”
如果……如果當年她也這麼大膽的話,溫書翌他會怎麼說?
也會這麼拒絕她嗎?
沈七木頓時傻了眼。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情緒化的人,說笑就笑,說哭就哭,中間都不帶轉彎的。
於是下意識地,他再次落荒而逃。
許臨安站在那裏許久都沒有動,但是眼淚卻不停地掉下來,仿佛散了線的珠子,一顆又一顆。
為什麼不回答她呢?
她隻是想找一個答案而已。
同學那麼久,溫書翌不曾察覺到她的感情。
而沈七木,那麼像溫書翌的沈七木,看見她就躲。
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所有像溫書翌的人,包括溫書翌自己,都不會喜歡她這種類型的人呢?
是不是這樣?
如果得不到答案,她是不會放棄的!
所以下一次,她依舊出現在沈七木的身邊。
大雨天,雷聲隆隆,天色昏暗無比,教室裏麵都亮著燈,猝不及防的大雨,讓所有還沒有下課的人偷偷望雨興歎,懷疑自己等會兒下課之後該怎麼回去。
沈七木自然也不例外,最近他頭疼得厲害,走到哪裏都有人用曖昧的眼神看他,簡直比他當年入選學生會的時候更甚,所以他一直沒有休息好,這會兒更是難受,仿佛被人在太陽穴上重重打了一拳似的。
下課鈴響之後,看一眼外麵的雨,再揉一揉太陽穴,他決定冒雨跑回去,不論怎麼說,躺到床上也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不是?
雨絲千條萬縷,地麵已經彙聚成小小河流般,蜿蜒流淌,讓人無處下腳,沈七木隻略一猶豫,便衝進了雨中。
“學長!”迎麵跑來的人高高撐起一把傘,笑得燦爛無比,沈七木猝不及防之下,腳下一滑,“撲通”一下,當場摔得頭昏眼花,半天緩不過氣來。
身後頓時響起了無數聲輕笑,幾乎有近百學生親眼見證了學生會會長摔跤這一幕。
許臨安忍著笑將他扶起來,“學長,你沒事吧?”
沈七木一張臉幾乎黑到極點,冷眼一掃,“你跑來做什麼?”
“給你送傘啊。”許臨安興衝衝地開口。
“不必了。”沈七木看一眼自己此刻的狼狽,越來越覺得自己應該離她遠一點比較好。
“雨下得很大……”許臨安咬了咬唇,抬眸看著他,瞳眸中逐漸氤氳出一抹霧氣。
“我說不用了。”沈七木有些不忍心,但是想一想,還是冷顏拒絕。
“那……”許臨安再次咬唇,突然把傘朝他麵前一遞,“那我把傘留給你,你趕緊回去吧。”
她說著話果然朝後退了兩步,然後看著他微笑。
雨水瓢潑一般落下來,瞬間打濕了她身上的衣服,發絲微微粘連在一起,一綹一綹貼在她的臉側,但是她卻一直在笑。
仿佛是在突然之間,沈七木發現她簡直單薄瘦弱得可憐。
她的目光裏,帶著隱隱的哀求,但是笑得卻那麼美麗,當真是因為他嗎?
沈七木驟然煩躁起來,上前兩步,粗魯無比地抓起她,“跟我走!”
“去哪裏?”許臨安抹去滑落在眼睫上的雨,歡喜地看著他。
沈七木沒有再說話,抓著她手腕的手指越收越緊,幾乎抓痛了她。
許臨安一直看著他的側臉,唇角,卻浮現出一抹淒楚而歡喜的微笑。
他要帶她去哪裏?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溫書翌的話,即便一輩子這樣走下去,她也願意……
沈七木的模樣和溫書翌的模樣在她的眼前不停飄來飄去,最終重疊地一起,而沈七木到達他想要去的目的地之後終於放開了手,將她重重地推進了女生宿舍樓,“進去!”
許臨安啞然,看著他一臉憤憤地撐著傘重新走回雨中。
“學長……”她忍不住開口。
“閉嘴!”某人沒好氣地回頭吼她,然後氣急敗壞地快步離開。
為什麼……和他那麼相似的人,也和他一樣擁有偶爾的溫柔呢?
那樣的話……她怎麼舍得離開?
所以,她不會放棄。
再一次見麵,是在食堂。
沈七木正餓著,沒有像前幾天那樣先打探一下軍情再進去,結果直衝進去的結果就是狹路相逢。
人來人往,她笑得如花初綻,隔老遠就跟他打招呼:“學長,這裏這裏。”
沈七木頓時寒毛倒豎。
她那一聲實在太過招搖,引得餐廳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在瞬間向他行起了注目禮,讓他想不挖洞逃避都很難。
他僵在食堂門口,恨不能當場化成空氣。
但是許臨安卻仿佛猶不自知一般,對他晃著手中的飯勺,笑眯眯地再次招呼他:“學長,你要吃什麼?”
周圍的人全部停下了手中吃飯的動作,氣氛難得的詭異,無數雙眼睛牢牢盯著他們兩個。
他臉色鐵青得仿佛石板,她笑靨如花,讓人無法厭惡討厭。
一聲輕笑。
瞬間打破了這一片僵住的氣氛,眾人順著聲音朝沈七木身後看去,就見一個提著行李箱的女孩子腳步輕盈地走到了沈七木身側,順手勾住了他的手臂,旁若無人地看著他開口:“我回來了。”
周圍頓時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嘈雜而熱鬧,許臨安愣在當場,訝異的心情多過沮喪。
那個女孩子,笑起來很溫柔,眼神像水一樣清澈,衣著很普通,但是看起來卻很舒服,自自然然的仿佛一陣風,又像一片流雲。
她是誰?
仿佛要立即回答她心中的疑問似的,沈七木看著那個女孩子一笑,隨即帶她走了過來,看著許臨安清清楚楚地開口:“司徒鏡,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女孩子看著她微笑。
許臨安也看著她。
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他們,密切地關注著他們的發展。
終於許臨安微笑起來,對沈七木極有禮貌地開口:“學長,可以借你的女朋友找地方說話嗎?”
她注意到,司徒鏡在聽到那三個字之後的神色微微有一些嬌羞,而沈七木唇角卻有些微的笑意。
不過他並沒有點頭,反而是司徒鏡點了點頭,看著她微笑,“我們出去聊吧。”
那一次,是許臨安第一次見到司徒鏡,她絕對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如她一般的故事,也同樣發生在司徒鏡的身上過。
那是後來司徒鏡跟她在談話中提到的。
許臨安問她:“你真的是學長的女朋友?”
司徒鏡有些害羞,剛才的旁若無人現在已不複再見,“我曾經答應過他,等我回來找他的時候,我就會做他的女朋友。”
“你去了哪裏?”很奇怪地,許臨安覺得,她一點兒也不討厭這個叫做司徒鏡的女孩子。
因為……如果她不曾有所改變的話,或許,她會成長為司徒鏡那樣的人。
溫和而內斂。
隻是她現在卻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張揚而明媚,似乎……並不怎麼可愛?
“我到台灣做了交換生,在那裏讀了一年書,今天……終於可以回來。”看一眼四周熟悉並深切想念的景物,司徒鏡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愛學長嗎?”許臨安咬了咬唇,終於問她這個問題。
“愛?”司徒鏡苦笑,過了許久許久才慢慢開口:“我想,我是愛他的吧,又或者,我並不知道我的喜歡,或是在意是不是愛他的表現,如果是的話,我想我比我自己想象的都要愛他。”
許臨安默然。
司徒鏡卻微笑著抬眸,看著天空中慢慢漂浮過的白雲出神,直到許久以後才慢慢開口:“已經喜歡他那麼多年了……”
幾乎不用她再說下去,她臉上的神情,欲言又止的語氣,眼底的光彩,唇邊偶爾的微笑,幾乎都讓許臨安明白她的愛情之路的軌跡。
為什麼別人終究可以在一起?
為什麼她等了那麼久,都沒有得到過溫書翌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