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娘意會的點了下頭,化為一縷紅霧融進安生的影內,男子的影開始逐漸的縮小,漸漸顯為顏如朱丹身著鳳冠霞帔的嬌小新娘影。
“是。”安生嗅出一絲端倪。
“還好,容易解決。”生前,聽劉青禾說過,是最低等的妖,吃屍體和小動物,偶爾會噬人,安生雖不能再使用靈力,但解決應該綽綽有餘。
“不,”安生的眉皺的愈緊,聲音壓得更低,警戒的姿態,“不是一般的!”
“轟——”本殘破的門徹底被摧毀,連帶門框和接連的木牆麵,化為碎片,而來便是一陣濃烈惡臭和饑渴的低吼。
影娘愕然瞪著眼前的怪物,小嘴楞楞得是合不上。
那渾身散發惡臭的怪物高達十尺有餘,渾身老鴉的皮色,眼如銅鈴,泛著貪婪的紅光,巨口如盆,疏疏獠齒三寸餘,涎液吧嗒淌肆不止,似乎饑餓難耐,視爪利如刃,映著焰光,折射淋漓的寒光。
“安……安……生。”影娘覺著心都到嗓子口了,後麵已經有個蒼了,現在還要麵對如此強大的,不知為何老天對他們如此狠,要絕他們的生路嗎。
“這看來是吃了不少死靈和魂魄。”安生深知這不好對付,傷口上的藤蔓不覺又纏緊幾分。以影娘用赤炎的影劈傷雪獸來看,對付這亦可,可是當時影娘為了保護他在情急之下使出的,而且影娘似乎對這些低等還帶著原形的妖特別的害怕,先前遇到的蛇姬,千足女,雖然彈指間就被安生解決,但還是擾了她幾日幾夜不得安寧,每每都夢到那些可怕的模樣。安生能感到此刻她的身子正簌簌發抖,影子逆著焰光蜷縮於他的身後。就算現在的他用靈力會傷到自己,他也絕不允許自己最在乎的人受到傷害,即使代價是自己的命。安生開始聚氣於手尖,用術喚出赤炎,一陣劇痛閃過,拔挺的身子也不禁略弓,不想,這疼隨即卻來得更加的洶湧,疼痛噬啃著身體,冷汗開始從額角劃落,沾濕麵紗,赤炎的焰也極不穩定,奄奄欲滅。
安生還是咬牙支撐著,身後蜷縮戰栗著的影子讓他心疼卻也更加的堅定和決絕。
麵對久未啖美食,分為興奮,涎垂三丈成瀑。張舞著利爪開始亦趨亦步的逼近,安生則極為小心一步一步往後退。
這裏已無白日黑夜之分,鴉嘶狐鳴不絕於耳,森寒悚然,死亡的氣息。
眼前被陰影遮擋,乍一看,竟是影娘全身發抖,卻死死舉著赤炎的影擋在安生前。
“別……過來,我……我……不怕你……!”為了壯膽,她不覺的提高了聲音。
真是該死,她竟忘了安生剛受傷,慣性的往他的身後躲。
雖然不知道雪獸是怎麼被她砍傷的,雖然現在對象是她最害怕的那種妖,但是她知道附在安生影子裏就不會是一隻普通的浮魅,這次她可以保護安生的,對,一定可以的。
影娘不停給自己勇氣,為了自己,也為了安生。
“傻瓜!連自己的實力都還不了解,會傷到自己的!”安生朝著影子怒吼!
那似乎注意到了這個古怪的影子,遲疑了片刻,但低等的妖怪畢竟是低等的,他真正的目的是鮮活的食物,而不是影子,一聲咆哮,張開巨盆大口,猛然撲向安生。
破落的屋傳出尖利的喊叫,野獸般的混重的咆哮,交錯混沌,撼地搖天,如劍如刃,刺得深山老林都打在顫。
一陣巨大的聲響後,一切歸於岑寂。隻不過汙濁的空氣又添上了濃濃的一股血腥,從破屋中滿溢出而出,鴉鳴低沉長遠,戚戚然。
“嗬,嗬……”影娘還是緊閉這雙眼,纖臂似乎不堪劍重,垂落而下,重重的喘著氣。
破屋的前麵雖已腐朽,但剛濺上去的黑色還是那麼的清晰,腥臭的液體,吧嗒吧嗒的滴落,仿佛是這個世界唯一的聲音。
安生詫異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早被影娘砍得粉碎,四濺的血肉散落滿地。
“我殺了它,我殺了它……”影娘睜開眼,如此慘然的景象,讓她有點語無倫次,纖手掩麵低低啜泣,安生注意到此刻的影娘比剛才更加的恐懼。
“影娘……”
“安生,我不是故意的……”一縷紅霧自影而出,撲向那個熟悉的紫色身影。
淚如雨下。
“我不是故意要殺她們的……我不是……”低泣不止。
“影娘,你在說什麼?別害怕,沒事了,別害怕?”如此血腥的場景可能嚇到影娘了,還是自己親手所為。
“我不是故意要殺她們的……我隻是想讓她們把禾哥哥還給我……我不是故意要殺她們的,我不是故意的……”
那三個字狠狠敲擊在安生的心裏,可能的死讓她想起了曾經被她殺死的無辜女人,還有被她一直惦記著的即使不願踏上奈何橋也要尋到的禾哥哥!
你的心裏為什麼永遠隻有他,影娘。
安生輕輕拍著影娘的背,撫慰著她,自己的思緒則莫名牽扯得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