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自作多情(1 / 3)

“啪!嘩!”兩聲刺耳的脆響,一個名貴的青釉獸形尊,粉身碎骨地躺在地上。許夫人立時用手捂住胸口,桃花的雙手如粑子狀舉在兩側。即便寶茨受父母寵溺,在府中可以橫行霸道,但這次也是太過分了些。許長嘯的臉因憤怒而扭曲變形,既心疼他得之不易的寶物毀於一旦,又對寶茨的蠻橫拒婚而惱怒異常。顫抖著胡須,伸出微微有些哆嗦的手指,向外大喊道:“來人啊!把這個忤逆的不孝之女關了起來!沒有我的話,我看你們誰敢放她出來!”

寶茨也沒想到自己的這一舉動,竟讓一向慈和的父親發這麼大的火。他剛才說什麼?要把自己關起來,這……要幹什麼?還沒等寶茨徹底反應過來,從外麵進來兩個仆役,看上去黝黑健壯,在老爺的命令下,老鷹捉小雞般向寶茨撲來。

寶茨沒想到這兩個奴才竟然這麼膽大,外帶沒有眼色,千金小姐豈是你們能輕易動粗的?於是兩聲清脆的“劈啪”聲傳來,寶茨強忍住手掌心因用力過猛而帶來的陣陣疼痛。

兩個仆役手捂臉頰,怔怔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許長嘯也沒想到女兒竟然有這樣的舉動,一時竟也怔在那裏,常言道打狗也得看主人,這丫頭竟然忤逆到這種程度。

屋中的氣氛越發的緊張起來,真有些劍拔弩張的勁頭兒。桃花用手帕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慌慌地跑過來,口中忙不迭地說道:“我帶小姐下去休息,我去就好。”

她不由分說攥住寶茨的胳膊,扯了就走。還有些不情願的寶茨被她拽了一個趔趄,不得不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麵。

寶茨喘著粗氣坐在床沿,臉上浮了一層嚇人的綠氣。父母竟然讓她去嫁那個狗屁神捕,上次手下留情才沒有整死他,竟然去嫁他,這不是開玩笑嗎?可看父母那架勢,不把她推出去誓不罷休,那夜鴣天不知是給父母下了什麼猛藥,竟然讓父母不顧了親子之情,一心把她拉下水,真是氣死我了。

寶茨喘著粗氣怨天怨地,桃花在一邊不住地唉聲歎氣。不知眼前這一難關怎樣過呢,她不無埋怨地看了寶茨兩眼,伸腳無聊地踢著地上的磚縫,“那夜鴣天我也見過一麵的,你真就那麼討厭他嗎?”

寶茨立時把眼睛橫過來,“你相中了你去嫁啊,幹嗎來逼我?”

桃花平白受了一句搶白,心中漸漸有氣,“又不是我逼你,你向我發這麼大的火幹什麼?好了,好了,你自己在這裏反省吧,懶得理你,怎麼亂咬人?”

桃花騰騰地走出門外,把寶茨一人留在屋中。寶茨望著霎時靜寂下來的空室,心頭浮上一抹惆悵,一個人的影子越發清晰地映入腦海。他和夜鴣天有著一樣的音容、一樣的笑貌,他嘴角時時露出的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時時在她的夢境中出現。他的腦子裏好像有使不完的鬼主意,不管碰到什麼難題,他隻要低頭略忖片刻,便有你想不到的辦法。當發現他被人棒打趴在床上時,她的心竟在瞬間疼痛起來,一股憤恨的怒火由心而升。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對這個人有如此深沉關切,如今自己碰到這麼大的難題,被人逼婚,不知他會有什麼好主意想出來,何不去找找他?寶茨想到此,心裏霎時安靜下來。她走到窗邊,向外望望即將西墜的紅日,臉上盈然一笑,單等天黑下來,她就可以出去了。

心形的彩花在夜空中綻放,璀璨光華,轉瞬又化作細小的星雨,紛紛從天空墜落。寶茨靜靜地坐在湖邊,擺弄著拂在胸前的如雲秀發。她今天出來沒有再穿男裝,因她清晰地記得,夜遮天曾誇讚她女兒裝的樣子很好看,誰都比不上的,雖然她並不習慣。

她抬頭看向正在墜落的星雨,這個煙花是專門與夜遮天約好的見麵信號,如果他看到,一定會來見我的。

腳步聲沙沙而來,寶茨高興地扭轉過頭,月光下看到夜遮天朗朗的臉。她興奮地從地上站起來,跑了過去,不知為什麼,這次見到夜遮天竟然莫名地羞澀起來,忸怩地低下頭,有意無意地把地上一枚小石子踢開。

看到寶茨這副神情,夜遮天感到有些詫異,轉瞬低下頭會心地一笑,複抬起頭,掩去臉上的笑意,“幫主大人,今天喚在下來此何事啊?”

寶茨側頭斜睨了他一眼,眉眼間霎時擲出幽怨的神態,語氣裏帶著幾分哭腔:“沒有大事,怎會把你叫來?你那個哥哥夜鴣天要娶我!”

夜遮天眉眼含笑,“這很好啊,以後咱們可是一家人了,再見了麵,我還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句嫂嫂。”說罷真的躬下腰去,雙手抱拳揖了揖。

這一下不打緊,寶茨眼中霎時溢滿了淚水,“你……說什麼?你願意讓我嫁給你的哥哥,當你的嫂嫂?”

“對呀,我為什麼不願意?像寶茨小姐這樣的美女嫁到我家,庭院生輝啊!”

“你……你……”寶茨連說了兩個你,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眼中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奪眶而出。

淚珠在月光的反襯下,晶亮如練,點點滴滴都映入夜遮天的眼簾。他走上前一步,熟練地掏出手帕,幫她擦拭淚痕,疑惑地問:“你……怎麼哭了?你不願意嫁給我的哥哥?”

寶茨負氣地一把甩開他,“哪個用你來擦眼淚,這是我和你哥哥的事,用得著你管嗎?”

夜遮天又故作迷糊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了?那為什麼哭成這樣?”語氣結結巴巴,有些不知所措地把手縮回來。

“天哥哥,你在這裏幹什麼?”一聲清柔的女音從身後傳來,誰也沒注意這女子是何時來到身後的。

一身翠綠的綢衫紗裙,緊裹著玲瓏的腰身,輕柔的烏雲在腦後偏梳一個發髻。雖然月光幽暗,但還是能看清她唇上如櫻桃般鮮紅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