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幾日,誌明已基本習慣沙漠裏的生活。
閑來無事,他與周小弟在房間裏下國際象棋,周小弟的金發發根已成黑色,沒有染發劑,他也隻好任其發展。
他的耳洞裏仍塞著亮晶晶骷髏狀耳釘,這樣一個阿飛少年對著棋盤凝目思索的樣子實在不倫不類。沒法,沙漠中無KTV煙酒吧,想夜遊稍不留神便會凍死外頭,連電玩卡帶都被春嬌遷怒一腳踩爛多數。誌明很是同情這活潑少年,一日於二樓書房中搜得幾副棋牌,便教他玩橋牌下國際象棋。
正午時分烈日炎炎,他們緊閉門窗,打開中央溫度調節係統。誌明曾問周小弟哪來的電,答曰,石油王子有的是錢,不遠處便是他投資建的一個發電站。
春嬌這十幾日乘直升機離開兩次,每次都是第二天便回。誌明剛吃掉一個騎士,就聽到二樓圓台上一串連珠怒罵。
“春嬌小姐似乎心情不大好?”
周小弟聳聳肩,“沒法,逃獄的妖獸太狡猾,讓她一連撲幾次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誌明看著周小弟,問:“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事情?”
周小弟答:“一來她憎我不若你深,偶爾問她話她也會答。二來這女人是個工作狂,天天在窗台上用手機罵下屬,我聽了一個多月,能不知道嗎?”
誌明默然,周小弟看他一眼,知他心事:“你若想與那女人親近一些,可以在她工作時去纏她。這法子我用過,十次中有一次她會搭理你。”
“其餘九次呢?”
“被丟下陽台。”
誌明不說話了。
周小弟笑,“誌明你是被虐狂不成,哪有人會為一個壞脾氣女子不睬他而耿耿於懷的?”
“你不懂。”誌明低下頭。周小弟自然不懂,從小到大,誌明身邊女性皆對他親厚有加,無人像美嬌那樣視他如蒼蠅隱形人,誌明心裏難受。
他前世究竟做了什麼錯事,讓美嬌憎他至此?
正深思間,門外傳來沉悶氣鳴聲,周小弟歡呼一聲:“飯好了!”
兩人來到走廊盡頭的廚房,誌明掀開高壓鍋蓋,周小弟已擺好碗筷正襟端坐,兩眼盯著誌明如餓狼,誌明失笑。
相比起簡陋的臥室,此處的廚房可說是集高科技大成,然而在誌明被擄來之前,周小弟幾乎都以泡麵度日。美嬌隻顧擄人,死活不管,運來滿滿一架直升機的泡麵便了事。
前頭大別墅裏倒有幾個負責日常維護的仆人,但被禁止來此,況且滿口鳥語,周小弟想吃點正常飯菜都難。
誌明聽他說石油大亨每隔幾日便派直升機換批仆人輪班,吉普車更是自由使用讓人上綠洲泡澡,他想大方的主人手下想必小氣不到哪去,於是畫了食物圖片上大別墅找人。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看完圖片微笑著對誌明說了幾句鳥語,隔天吉普車便從幾千裏外的小鎮運來一包包麵粉馬鈴薯醃肉……
誌明不知春嬌是否需要進食,但見她偶爾上廚房泡麵,便做了飯菜端與她。
第一日,春嬌冷笑一聲,操起盤子擲向廢紙簍。
第二日的糖醋羊排遭遇同樣下場,第三日,第四日……第七日,春嬌扔得煩了,瞪了誌明一眼操著入口……
盤子很快一掃而空。
次日,春嬌便端著筆記本電腦出現在飯廳。
今天的主食是咖喱燉肉,周小弟美美扒上一口,熱淚盈眶,“誌明,你若是女的我定要娶你進門。”
誌明笑,“好啊,隻要你父母能接受大他們兒子一輪的媳婦。”
“他們呀,”周小弟吃得頭也不抬,“早就成了死鬼。”
誌明看他一眼,不作聲。一會他道:“小菜有仙人掌沙拉,美嬌小姐好像很喜歡吃這樣……”
周小弟連連搖頭:“不關我事,我絕對不去叫那惡女,要做好人你自去。”
“春嬌小姐討厭我……”誌明幽幽道,瞅周小弟。
“誌明你又來!”少年怪叫一聲,“二十好幾的老男人還用小狗似的眼神看人,你惡不惡心?”
誌明不答,一味瞅他。
周小弟被看得頭皮發麻,暗忖老子好歹也泡過馬子,怎會被一個大男人黑亮亮的眼神看得心跳如鼓?
歎一口氣,折哀:“老法子,大家猜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