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 月光下的她(2 / 3)

他離她很近,她能感覺到他身上微微的香氣。她會睜大眼睛看著他,看他長長的睫毛,看他迷人的小酒窩。

他則會輕輕地刮著她的小鼻子,然後告訴她,梅花三弄是要用傷感的心情去彈奏的,隻有那樣才能彈出它特有的韻味。

而她先是羞澀地別過臉去,因為他剛剛用手觸摸了她的鼻子。然後又轉過臉來,大聲地跟他說,她不喜歡梅花三弄,太淒涼了。他們會永遠地快樂下去的。

謝左木則會苦澀地笑笑。

苦澀的笑?她這時候才知道那種笑容的背後暗藏了多少心事。可惜的是她現在才知道。

一遍一遍地彈奏著,不厭其煩。不論白天黑夜,不論春夏秋冬,什麼都在變,不變的卻是她的心。

月光斜斜地掛在天上,微弱的光照在古箏和她的身上,看不出她的表情,可是藏在她眼裏的是傷感,是心痛。

“葵子,我愛你。”

她的淚流了下來,令人心傷的旋律百轉千回,終於回歸平靜,像她的心掙紮過後,最終回到了平靜。

段孟然遠遠地看著,他循著箏聲尋了過來。卻看到她坐在那裏撫弄著自己的古箏。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的她嗎?為什麼此刻她的心事如此凝重?

她有什麼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嗎?每個人的心都是有秘密的,她的心裏藏的是怎樣的秘密啊!

她心痛了,他能感受到。他的心也揪起了疼痛。

他坐在地上,靜靜地聽著她撫弄著琴,看著,白色素衣,此時的她像阿爾卑斯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

他聽不出曲子的旋律,但是他知道這是悲傷的曲子。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想到他在礦地上的生活,想到了今天的遭遇……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能夠撫慰他的心,如果有那麼一個人能夠陪伴他一生,那麼他會放下一切和她歸隱山林。這個亂世不屬於他。

他癡癡地看著她,若是那個人就是她的話,他死而無憾。

楠子站在窗前,聽著幽幽的箏聲,今夜她無眠。

她想起了他,那個從礦地裏帶回來的人,段孟然。聽到了他被打的消息,她的心都被揉碎了。她真的很想去看看他,可是她脫不開身,她有好多的事要處理。她現在真的很希望自己是葵子,有很多自己的時間,那樣她就能靜靜地陪著他了,靜靜的為他撫去額頭的傷。

即使給不了她一片櫻花林,她也會愛他。隻因為那一眼,卻已看透終身的感覺,她選擇了他。

她打開了櫻花圖,粉色櫻花鋪天蓋地地飄落下來。

或許可以找個種植的櫻花的人,而她和段孟然可以住進去。他耕田來她織衣。每逢傍晚,點亮紅燭,坐在桌子的旁邊陪伴著孩子,等待著他的歸來。

櫻花飛舞的季節,她撐開灰色小傘站在櫻花林深處,對麵走來的是段孟然,櫻花漫天飛舞,他們相視而笑。

今夜,他睡得好嗎?會不會做噩夢,畢竟他受了太多的苦,是否夢中他會哭著醒過來?他的傷他的痛她該怎麼撫慰?

吃力的眼神,滿臉的淤傷……是個可憐的人嗬。她該怎麼做?她該怎麼撫慰受傷的心靈。此時的他應該看淡世俗的吧!

月朗星稀人無眠,想著他人麵。

一絲暖意悄悄地爬到身上,葵子感覺到了溫暖。她睜開眼睛,她又在桌子邊睡著了。伸了一個懶腰,太陽已經出來了,感覺好舒服哦。

打開門,她發現門口竟然躺著一張紙,她很奇怪怎麼門口會有一張紙?撿起打開,上麵有字。

“還記得你曾對我說過的嗎,一切都會過去,不好的命運都會過去,會有好的將來。那麼悲傷的曲子,那麼悲傷的表情,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痛——段孟然。”

葵子左看看右看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把這張紙條放在這裏的,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吧!他把她當作了楠子了吧!畢竟她們是雙胞胎姐妹啊!外人怎麼會那麼容易察覺呢?

他昨晚一直在聽她彈的曲子?他聽得懂其中的悲傷?

她的心跳加速了,很久很久了,沒有一個人再給予她這種激動了,她慢慢坐在凳子上。她記得曾經謝左木也會留一些字條給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蒹葭蒼蒼,白鷺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很多很多。

她翻開自己收藏的字條,每個她都記憶猶新。每當她收到這個的時候,她的心都跳得很厲害,掩飾不住欣喜。

當謝左木離開她的時候她就變了,曾經的她喜歡穿著顏色各異的衣服,戴很多漂亮的首飾,她會開心地在謝左木麵前轉圈圈,像一個翩翩飛舞的蝴蝶。

可是他離開後,她變了,因為愛而改變。美麗的服飾,光鮮的首飾,可愛的笑容在他離開以後,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她不知道姐姐楠子為什麼那麼喜歡白色,當她睜開眼睛看到楠子一身白衣時,她突然覺得白色也是非常適合她的。

從小到大她們的容貌就很像,後來連習慣她也模仿著楠子,所以段孟然不了解情況也是很正常的。

姐姐應該是遇到了一個好人了吧!想象著那日遇到他時的樣子。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他,眼睛裏流露的是傷痛,心傷。

楠子走了進來:“在想什麼?”

放下手中的字條,葵子站起了身來:“怎麼今天會有時間到這裏來?”

楠子看了桌子上躺著的字條:“又在想左木了?”

葵子點點頭,然後把字條收了起來,明明知道這是給姐姐寫的,但是她卻不願意說出來,為什麼?她心裏產生了疑雲,為什麼自己不想把這件事對楠子說?

自從左木死去後,她就成了另一個楠子,像她的影子,像她的一個複製人。甚至有時候楠子很輕易地猜出她在想什麼。

這就是楠子,遇事不驚不慌,永遠是看淡一切,見得慣大場麵,小場麵也遊刃有餘。

楠子坐在古箏旁,看著細細的箏絲。

“怎麼了,姐姐?”

“聽說你昨天看見他了。”

沒想到他在楠子的心裏是那麼的重要,竟然為這件事親自來找她了:“是的,我看到他了。”心突突地跳著,升起了一絲愧疚。

“他傷得重嗎?”

“啊?”

葵子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姐姐,十幾年來,她沒有看見過她去關心一個人,而且是親自過問一個人,難道她真的愛上他了?

“他傷的重嗎?”楠子重複著。

“挺重的,不過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不能再受劇烈的擊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