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2 / 3)

綠兒抬頭見溫簡滿麵憔悴,也黑瘦了許多,可想而知也是為自家娘子的緣故,便沒有拒絕,就著手上的帕子拭了拭淚,道:“我家娘子受了許多傷,性命倒也不妨礙,隻是未免太過可憐,她現在正在裏間安置,容奴婢去看看娘子醒來沒有。”說罷留下馮大夫的溫簡二人去了裏間。

阮紅嬌的閨房不大,不過外間一室,裏間一室,溫簡和馮大夫所處便是外間,外麵說話的聲音裏頭就能聽見,綠兒說去看阮紅嬌醒來沒有,實際上是給她盡可能的穿戴整齊一點,以免見客不雅。

溫簡見綠兒進去了,走到裏間的門口,將頭避開,麵對一側的牆壁,道:“若嬌娘醒著,也不要折騰她,我隻隔著屏風問幾句話就好。”

裏麵的阮紅嬌果真醒著,對綠兒點點頭,綠兒就將床邊的屏風擺正,然後引溫簡進來,溫簡也就當真隔著屏風和她說話。

溫簡隔著紗屏,朦朦朧朧的見到一個影子,他費盡心力的想要將她救回來,可這會兒見到了她,卻感覺有一肚子的話憋在了喉管,不知該說什麼,半天才道:“……你還好麼?

裏麵的人也半天不說話,而後突然傳出幽幽一歎,沙啞著聲音道:“……還好,叫五哥擔心了,奴家……惶恐。”

溫簡和阮紅嬌僅僅隔著一扇紗屏,可是一問一答,又感覺隔著千山萬水,而不久之前,阮紅嬌被縛於樹下,溫簡心甘情願的飲下毒液,那時他們遙遙相望,相隔七八丈之遙,卻好像比現在更近一些。

這種迥然不同的感覺,若非當事之人,實不能體會其中滋味。

溫簡一時不知該繼續說些什麼,隻是盯著紗屏發怔,而他的身後,那名自稱馮惜月的遊醫不知什麼時候站了進來,一時看著他,一時又看著屏風上麵朦朧的身影,嘴角冷冷的笑了笑,然後悄悄的退了出去。

“你先安心養著,傷你的賊人在逃,我必將之繩之以法,給你一個交代。”溫簡說著,起身告退。

紗屏另一邊,白晚靠在床頭,麵無表情的聽著溫簡離去的腳步,也沒有再說話了。

溫簡出了裏間,馮惜月仍站在外麵,溫簡便對他道:“馮大夫請借一步說話,溫某還有些案情想要求教。”

馮惜月微微一笑,與他一前一後向外走去。

“嬌娘的傷勢到底如何,還煩請馮大夫告之。”溫簡一邊走,一邊低聲問道。

不是詢問案情麼?果然還是最關心這個麼?馮惜月想了想,道:“阮娘子之前落入賊人手中,我見到她時,她因遍體鱗傷以致失血過多而昏迷,性命垂危……。”

溫簡聽到“遍體鱗傷”四字時頓了一頓,也沒多做表示就接著往前走。

遍體鱗傷這個詞十分微妙,一個男大夫在野外遇到一個遍體鱗傷命懸一線的女子,要如何為她止血,救她活命呢?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溫簡下意識的舉動落在馮惜月的眼裏,他眼波一轉,道:“唯有先行止血,方能得救,醫者父母心,那般情況下,若是因顧及世俗眼光而眼睜睜的看著一條性命香消玉殞,實有違馮某的行醫之道,不知溫大人是否能體諒,若是因此介懷,馮某孑然一身,願意……。”

馮惜月的一番話,即說明了當時的情況,又已經明示了,如果溫簡介意此事,他願意娶阮紅嬌以全她的名聲。按照道理,溫簡是阮紅嬌的義兄,故而馮惜月對他這麼說,也是合乎情理的。

“不必。”溫簡轉身阻止馮惜月說下去,他道:“醫者父母心,馮大夫隻是為了救人,自然不必為世俗所累,隻是嬌娘乃是一個喪夫之人,又經曆了這些劫難,勢必再經不起任何流言蜚語。”

眼前的人來路不明,模樣怪異,不說溫簡不能做這個主,就算能做主又豈會把阮紅嬌嫁給他,他隻希望馮惜月守口如瓶,少些市井傳聞流傳出來即可。

“那是自然。”馮惜月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稱是,然後接著道:“萬幸的是阮娘子所受的都還隻是外傷,可能這兩日還會有些低熱,但與性命無妨,按時吃湯藥,再多吃一些補氣補血的食材,好好調養著總會好起來,若是配合用馮某調製的藥膏來用,身上的疤痕也會淡許多,隻是這斷去的骨肉勢必是無法再生,阮娘子還這麼年輕,卻落下了終身殘疾,可惜了……

這樣說來,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溫簡心裏有了底,便向馮惜月抱拳拱手,又謝了一次:“如此,多謝馮先生了。”

馮惜月還禮。

之前溫簡以大夫相稱,現在改稱先生,口氣裏多了幾份尊重,他又道:“敢為馮先生,衙門是否有來人錄供?”

人是今早送回的,而衙門裏的捕快都跟著溫簡出去找人了,故而還沒有人來錄供,於是溫簡走到後院,找了一個夥計,借來筆墨紙硯,就在廳堂裏錄起口供來,橫豎全味居關門歇業,廳堂裏也無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