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不知什麼時候變得急促起來,就像是要從他的胸膛裏蹦出來一般,他仿佛能聽見毒液在自己血管裏湧動的聲音,呼吸音卻相反的消失了,原來他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或許這種幾乎靜態的狀態隻維持了很短的時間,隻是當事人自己會感到漫長,然後他發現自己還活著。心中卻……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失望,或者兩者兼有之。
溫簡愣住了,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當以為自己會中毒的時候,心情居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其實說起來,他或許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麼但凡辦案的時候他會舍生忘死,為什麼喝酒的時候他寧可醉死都不會拒絕別人,為什麼他要把發生的所有事當做自己的責任,為什麼他會為了一個所謂的“義妹”寧可喝下毒液,為什麼他身上會缺少一種正常人應該有的被稱為“害怕”的情緒。
是的,他不害怕,他心底根本就不排斥死亡,因為他至今仍然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他幾乎已經忘記了那件事,從來不提,從來不想,卻始終沒有放下。
他一直在懲罰自己。
白晚看著溫簡,而陰息風看著白晚,太陽落山之前最後的餘暉照耀在他們臉上,那種金色的光芒就像是記憶中舊時的閑散時光一般慵懶。
微風陣陣,晚燕歸林。
劉白鳳終於亮出了他的刀,站在了溫簡麵前。
溫簡沒有毒發是因為“晚來風”和“沒心沒肺”相互克製,而劉白鳳卻以為這不過是慢性毒藥,即便今日敗下陣來,三日或者七日後,他的仇人也將與世長辭。
事實證明,就算陰息風是所有黑道人士的偶像,也一樣是個信不過的家夥。
劉白鳳亮刀,溫簡便隻有出劍了。
“你我之間免不了一戰。”劉白鳳喝道:“我要殺了你為我的兄弟報仇!”說罷,他衝了上去。
“我隻想救人。”溫簡淡淡說著,用劍擋住了劉白鳳的刀鋒。
兩個人刀劍相錯,立即纏鬥了起來,劉白鳳的武功不俗,武功招式刁鑽狠辣,一交手竟壓製住了溫簡。
白晚觀望了片刻,扭頭對陰息風道:“溫簡步伐虛浮,隻守不攻,身子也沉得很……你不是說他中的毒解了嗎?怎麼看起來反倒更虛弱了?”
陰息風不以為然的道:“兩種毒性綜合方能化解彼此,誘發與化解總是需要一定的過程,你也太心急了,怎麼,你擔心他?”說完,瞥了白晚一眼。
白晚仍舊是被綁在樹上,她觀望著另一邊的戰局,低語道:“溫簡決不能有事……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賭在他身上嗎?”
這一次,陰息風也想聽她的真話,便沒有和她瞎掰,讓她下去。
“從我第一次見他,我就知道他和其他溫家的人不一樣,他與溫朔不同,當時他是真的想要幫我,也給了我很多機會……隻不過這些機會我不能要。”白晚望著日落的方向,在那裏,溫簡剛剛擋開了劉白鳳的一次進攻。
地牢裏麵的那些事,白晚從未跟陰息風說過,因此陰息風也聽得很認真。
“他同情我,為了能讓我看到沿路的風景,所以撕開了罩在我囚車上的罩布。”
在運送她去見子午醜的路上,為了防止別人見到她,她所處的囚車之外被罩上了一層厚布,溫簡細心的為她撕開了一道口子,這個小小的舉動讓關在地牢中不見天日的她,終於能看到一些生機盎然的風景。
“他本可以殺了我,但他沒有忍心下手,所以我才能活著。”
當初白晚給醜叔示警,溫簡藏身的地方便在白晚身後,他本可以一劍殺了她,最終卻選擇了攻向醜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