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邊一聽到出了事,也不聲張,尋了個理由撇下客人就出來了,母親多疼兒,她心裏再是氣女兒不爭氣,也要顧忌自家的名譽先,同時心裏又暗暗慶幸沒有鬧出人命。
一幹人等找到了溫簡這裏,因阮紅嬌是女子,許世卿不方便進去就站在外間,而縣衙夫人帶著女兒和幾位姑娘小姐站在裏間的床邊,中間圍繞著程大夫,程大夫正在給阮紅嬌把脈問診。
溫簡站在門外,聽到裏麵夫人帶著女兒給阮紅嬌賠禮,又聽到夫人問程大夫情況如何,程大夫說許是受了驚嚇的緣故,脈象有些紊亂,但沒有大礙,隻是著了些涼,尚須需靜養幾日日,再喝些湯藥即可,卻不能再著寒氣了。
正有一個送薑湯的丫鬟要進去,溫簡攔住了她,從懷裏拿出一個湯婆子囑她一並帶進去。
那丫鬟帶進去之後就把湯婆子先塞進了阮紅嬌的被子,阮紅嬌感到被子裏一團暖熱,她聽到了外麵溫簡的說話聲,知道是他送來的,唇角泛出一絲微不可覺的笑意。
老實說,每每以這種手段逼他就範,她也覺得很下作,奈何他就是這樣的人,見不得好人受苦,便如人之死穴,一戳即中……不戳白不戳。
溫簡立在門口,這件事許世卿從頭到尾都盡收眼底,他見阮紅嬌已無恙,便對溫簡道:“我那裏還有多餘的衣裳,你若不嫌棄,就跟我去換上吧,老穿著濕衣裳算什麼。”
溫簡在衙門裏備了一套衣物,之前給了阮紅嬌,阮紅嬌現在已無礙,許世卿又提了出來,便跟著他去了。
仵作驗屍的屋子是一個單獨的小院,不過巴掌點大的位置,卻是許世卿一人的天地,他無妻無子,孑然一身,有時吃住在耳房,衣物什麼的,倒是現成的。
溫簡換了他的衣裳,衣裳略微有些緊,勉強可穿。
溫簡換衣的時候,許世卿就在院子裏等著,待他穿戴整齊出來,就見院子裏的許世卿正在和一名丫鬟講話,那名丫鬟溫簡見過,是夫人身邊得用的。
許世卿看到溫簡出來了,就扭身對那丫鬟道:“勞姑娘走了一趟,且先去給夫人複命去吧,我們隨後便到。”
那丫鬟便走了。
這時候許世卿才對溫簡道:“溫五,夫人找你呢。”
李小姐害阮紅嬌跌入井中,阮紅嬌是溫簡的義妹,既然結了義,此舉也是抹了溫簡的顏麵,小姑娘家家不懂事,夫人這個當娘的隻好跟在後麵收拾亂攤子。
見溫簡臉色不好,許世卿又道:“此事不過是個意外,你心胸要放寬廣些,不要跟小姑娘家見識才是。”
溫簡沉著臉一哼,道:“幸虧這回沒出大事,隻是這小小年紀就如此狠毒,也委實驕縱得過了些……。”
許世卿擺了擺手,不讓他接著說,他勸著道:“這是大人的家事,你我身為下屬,不可妄議,且李小姐也不是有意為之,方才你沒看見,李小姐的臉色都嚇白了,夫人趕來問清事情之後,也是好一頓教訓,夫人這回找你去,必然是向你道歉,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太過計較才是。”
許世卿沒打算把他看見金釵從丫鬟袖子裏滾出來這件事說出來,說出來也不過讓溫簡更加惱怒而已,而且李小姐是縣老爺的女兒,縣老爺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與上司結怨,並不是什麼好事。
他說完見溫簡依舊沉著臉不做聲,就故作玩笑的道:“好了,夫人那邊正在照顧你義妹呢,說來奇怪,這位娘子倒是個逢災遇難的命,也不知是不是她命不好,怎麼好像天底下的壞事都落在了她頭上,說是命不好,卻每次都遇到你來搭救她,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許世卿的話,大有深意,他還沒見到阮紅嬌,就已經不喜歡此女了,照他看來,阮紅嬌和溫簡委實大不相配,偏偏這女子總是出一些狀況,就像是纏定了溫簡,是巧合還是故意?
許世卿的敏銳卻沒有引起溫簡的共鳴,畢竟是他親眼看見李小姐指示丫鬟對阮紅嬌步步相逼,這世上的事,如果連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都不能信,那還有什麼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