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忽然凝住前麵一點。
洛淩狠狠地咬光了包子裏的肉餡，然後將剩餘的丟掉，快步追上前麵的藍衫男子。
那是個麵冠如玉，膚色白皙的男人。
洛淩走上前，滿眼泛著桃花，“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那男人也是好脾氣，溫煦一笑，“公子怕是認錯了。”
洛淩不要臉地打蛇上棍，“那我們今天算是認識了吧！我是洛淩，洛淩的洛，洛淩的淩。”
男人微微錯愣，然後遲疑地點點頭，眼中滿是迷茫不解，這樣子被人搭訕純屬第一次啊！
“你呢？”洛淩眨著眼，讓對方可以看清她眼中的真誠。
“燕、燕……”
“原來你叫燕燕啊！”洛淩滿意地點頭。
那男子臉色有些遲疑，然後不予置否。
“我說燕燕，你現在要去哪兒啊！”
燕燕莞爾一笑，“公子看起來很閑。”
洛淩理直氣壯：“我是很閑啊！”
燕燕像是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回答，微微一怔，然後苦笑，“公子真是爽快人。”
洛淩直接當成誇獎，“所以美人呐，我們要到哪裏去？”
“美人？我們？”燕燕滿臉不解。
洛淩眯著眼笑，“說嘛說嘛，你到哪裏去，我和你一起去。”
“為什麼？”天呐，他是不是遇到了一個瘋子？
洛淩笑容燦爛，雙手交疊在腦後，“因為我本來就跟你順路嘛！”
忽見旁邊半天無人應答，洛淩回首，咧，美人咧？她不由得從街頭走到街尾又從街尾走到街頭，洛淩幾乎要哭出來，嗚，她好不容易才發現這麼個美人，嗚，她把美人弄丟了……
正垂頭喪氣著，聽見身邊有人在聊天：“聽說悅來客棧有位客人跟天仙一般，即使戴著麵紗隻能隱隱看其輪廓都美得不可方物啊！”
叮——
洛淩的精神氣一下就來了，雙隻耳朵豎起來。
“對啊，聽說那位美人每天晚上都會在悅來客棧二樓靠窗的座位沉思一個時辰，現在每到那個時間段悅來客棧周圍都擠滿了人了。”
……
饒是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當洛淩看著悅來客棧門前人頭攢動時仍不由得皺起了眉，這樣她要怎樣看美人？她現在就隻看到一個黑點，這個黑點還是那個大窗戶，窗戶裏的美人連個點都算不上。
嗬嗬，還好她輕功了得，洛淩自得地眯起了眼，然後輕飄飄飛上屋頂，直奔悅來客棧。
“哇，好卑鄙。”樓下的人怒目瞪著她。
洛淩眨眨眼，“不能這麼說啊！大家看美人各憑本事嘛！”
她這樣一說，居然真有人搬來木梯，顯然是要架上二樓與美人麵對麵神交的樣子。
洛淩落下一滴冷汗，喃喃自語：“這群老百姓真是追星無極限呐！”全然不管她自己比別人好不了多少。
見木梯已然架起，也已經開始有人往上爬了，洛淩心一緊，生怕別人搶了先，一個鯉魚躍龍門跳進窗戶裏，還不忘往有麵紗的美人身上砸……
“哎呀——”洛淩兩眼發光地抱住美人的腰，一副站不穩的樣子，抱著美人旋轉數圈。她本來麵帶傻笑，一副傻不拉嘰的樣子，可是當對方的手環住她的雙肩時，她就笑不出來了，這樣的眉眼，這樣的身高，這樣的烏發，這樣的絕色傾城……
洛淩嚇得一掌推開身前的人。
“噗——”對方吐出一小口鮮血，卻依舊緊緊地抱著她，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旖旎的花瓣，空茫的笑語……
洛淩有些頭暈，她怔怔地看著他胸前鮮紅的血漬，她又……對他出掌了嗎？
“在發什麼呆？”耳際傳來如雲似霧的一句呢喃。
洛淩清澈的瞳孔裏倒映著夜月絕色的容顏，“為什麼不躲？”為什麼受掌後不順勢向後退以減少力道，反而是緊緊地抱著她？
夜月臉色有些蒼白，他微笑著安慰她：“你並沒有認真用力，不要緊的。”
洛淩一把推開他，皺起眉頭，“是，你被我打死也是活該。”
夜月緊緊拉著她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洛淩，我隻是知道一旦鬆了手你一定會離開。”
洛淩冷笑，“你不是有神力嗎？你不是神子嗎？”即使她想跑，他若是真心想要攔他，還不是一個意念間的事情？
夜月微垂著頭，眼中閃過微微痛楚，“洛淩，我不會再對你使用那種力量，再也不會了。”
洛淩微怔，她看向窗外，一群烏衣衛將悅來客棧圍住，將那些有心看美人的百姓們攔在一定的距離以外，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會自投羅網！
眼角瞟到街角處一襲藍衫，洛淩眼睛一亮，大叫一聲：“燕燕美人——”然後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出窗外。
“洛淩——”夜月追到窗口旁邊，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他眼前——
“皇上——”烏衣衛請他示意。
追嗎？
夜月雙手緊握成拳，眉著緊皺成川，眼中滿是痛苦，追嗎？能追嗎？
“皇上——”
“都退下。”他咬著牙命令道。
不多久，街上空無一人，好似剛剛趕集般的熱鬧從不曾存在過一般。
兩年，他不敢再見她，怕再見時往事已成煙，怕她氣他惱他，更怕她已經不愛他。
原來真的相見，卻是不如不見，她心裏眼裏，已經沒有他了嗎？
一月後，白虎國國主白夜月與丞相之女杜若蘭訂婚，立後大典於七日後舉行，各國皆派遣使者前去賀喜。
白虎國禦花園。
“皇上——”杜若蘭溫顏喚著，“皇上在看什麼？”
夜月看著林中零星的梅花，“雪將融，花將謝，難道情真的會凋？”
杜若蘭心中輕歎口氣，他還是忘不了她的。
“既然如此不舍，當時又何苦逼自己放手？”
夜月癡癡地看著那樹上點點星梅，透過那些冰雕玉琢的花朵，他仿佛看到了很多。
在杜若蘭幾乎要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的聲音傳來——
“比起死在她手上，我更害怕看到她一點點不愛我，看到她眼中一天比一天更冷漠……”
“如果，”一直低著頭的杜若蘭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夜月，“如果她不來呢？如果那天她不出現呢？”